封神在长廊上疾走如风,几乎是小跑步,被汗水打溼的长发纠结在他身后,看上去一点也不优雅,他却恍如未觉,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要去哪里,其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要离刚刚那个地方,刚刚那人,越远越好。
几乎像是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一样一点也不像自己而且,为什么逃的人是自己啊?明明是那傢伙放肆、僭越、莽撞钉他个上千针也不为过,可,为什么自己迟迟没动手!?
他捏紧了拳,掌心的黏腻像在提醒他莫名的纵容与心软。
『对不起』
环那时哭泣般的道歉阴魂不散地繚绕在他耳边,封神用力甩了甩头,更加拔足狂奔—
「妈呀!」
就在长廊转角,他差点撞上一个人。他们俩都即时煞住了车,只是对方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
「你吓死我了!冥主!」瑜脸色都发青了。这么高速地撞过来,方才在夜色中他还以为是哪来的野兽闯进民宅呢!
「冥主?」他缓过气来才发现封神脸色不对。不只不对,是非常不对—冥主向来是淡然到有些冷情的,可现在表情可丰富着:惊吓、懊恼、错愕这应该不是跑步造成的吧。瑜疑惑地望着他。
封神沉着一张脸。「没事。」他说。连嗓音也是沉凝的,不轻不淡不縹緲。
看起来就像有事啊瑜转了转眼,非常识时务地换了个话题:「我正要去找您呢,冥主。实验动物喝了那样本之后出了些状况,您要看看吗?」
封神沉默了好半晌,瑜发现他有一手一直紧紧捏着拳。
「好。」良久之后,他才这么说。
「环大人带回来的这东西,感觉上是个半成品。喝了这样本之后,动物都出现了狂躁的现象,力大无穷,不受控制,而且,好像认不得同类」
瑜比着笼中的白色小鼠。笼子里头是地狱般的惨况—有几隻小白鼠已经肚破肠流,横尸当场;另几隻则是沾了血渍,在笼中乱窜,不时衝撞关住牠们的铁条。以牠们小小的身躯,一阵猛撞之下,有好几根铁条竟被撞弯了。
封神在实验室室的水槽里大力搓洗了双手好一阵,几乎要将自己洗掉一层皮了,才在瑜古怪的注视下擦乾了双手,走到他身边,一起观察笼中的老鼠。
据环的报告所说:那栋可疑的机构里,除了警卫之外,四处都充满了漫无目的游走,双眼无神的人,只要发现有人接近,便会像被触怒一样地攻击,力大无穷,不管怎么挨打也没有痛觉,即使断了手脚,也会拖着行走,诡异无比想来,应当就是这药剂在作祟。
「超级士兵」这档事还真是永远都有源源不绝的野心家感兴趣啊封神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方才才经歷了那令他心力交瘁的状况,又看到眼前这些兇暴的动物,他突然感到有些疲累。
哎真老了这是今天之内,他不知第几次生出这样的念头。
「成份分析出来了吗?」他问。
瑜点点头。「大致上分析出来了,有些比较复杂的化合物,再给我一点时间,应该也可以明白。」
封神道:「那么有没有办法调整成份让动物可以维持神智,但依旧可以发挥体能?」
瑜沉吟着:「不晓得,目前光分析出来的成份就不是普通的复杂但可以试试。」
封神一頷首。「那就试吧。」
瑜垮下了肩。
「是」看来未来几周要一夜好眠又没可能了。
他没精打采地应着,眼角馀光一瞥,奇道:「欸,冥主,你脖子被虫咬了!好大一口,就在呃!」
欲伸向那狰狞牙印的手臂顿住—正确地来说,是动弹不得。一排银针,不知何时封住了他手臂的几个重要穴位,让他抬不高也放不下,尷尬地僵在一个不上不下的高度。
「咦咦———冥主,这是!?冥主!冥主!别走啊!解开我再走啊!!呜呜呜」
封神长发一甩,洒落一地冷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室,只耳廓泛起微红。静夜中,只剩下瑜的鬼哭神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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