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襦裙之下透出一层层细汗,但小公主心里舒服,再跌跌撞撞也舍不得离开。
可惜等到夕阳挂在天边,竟没瞧见对方半个影子,宫中宴会已开,行人也渐渐散去,她连最后一匹战马都目送走了,茜雪呆呆站在街口,心里升起一阵恐惧,苏供奉——不会死了吧!所以根本没回来,
她呼吸急促,转身拉住合子的手,眼泪刷一下就滚落,“合子,你说苏供奉——哦,我小叔父不会战死沙场了吧!”
林合子擦擦汗,瞧对方帷帽也歪了,眼睛红红得像只小兔子,连忙掏帕子,“雪儿别急,苏供奉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修哥哥怎会不知道,肯定是人太多,咱们看花眼,说不定供奉早就回宫了。”
茜雪急得咬嘴唇,忙不迭点头,急慌慌往宫里去。
不远处的乌衣巷,太阳好似个鸭蛋黄悬在树梢,浅红色光线懒懒散在空中,落在一辆飞驰的乌青色马车上,驶入新建成的翰林供奉府。
门口仆人恭敬地迎接,苏泽兰走下马车,柳绿色圆袍上的镶金半臂荡在夕阳里,激碎了一袭冬梦。
他今早就带矅竺回到宫里,懒得参加那些冠冕堂皇的宴会,只等着大军进入城内,便要去瞧小殿下。
这会儿匆匆来了,站在门前心口跳,皮肤比屋檐边上的薄雪还要白,矅竺站在身后,笑道:“大人怎么了,不是急着要见殿下。”
他嗯了声,随着领路的仆人往里走,路过前厅,越过长廊,绕在几乎结冰的雪兰湖边,脚步很轻,潮湿水汽沾透了靴子。
这是自己的府邸,却觉得熟悉又陌生,想来他还没住过,小殿下已经当做家了,心尖被牵了一下,有根丝线慢慢地磨,又痒又疼。
来至后院,迎面瞧见杏琳与秋露,满脸带笑地行礼,“供奉终于回来了,这一路实在艰险,奴婢们都跟着揪心。”
苏泽兰笑了笑,余光已经扫到秋露的红眼眶,想来小殿下也是这般哭吧,实在让人心疼,对矅竺与秋露也多了份慈悲,今晚没必要让矅竺伺候了。
他柔声问:“公主在里面吗?”
杏琳摇摇头,“殿下今早就出去了,非不让我们跟着,好像说去找修侍郎,这会儿还没回来,奴婢正要去瞧。”
苏泽兰愣一下,亏他这个人算来算去,全天下都能放在手上随意拨拉,居然没想到公主会不在,早知应该让矅竺来问一声,搞得尴尬。
末了抿抿唇,又问:“你刚才说——公主去了哪里?”
“回供奉,说是修侍郎那边。”
第83章 塞外天涯(七)
苏泽兰眸子沉一下, 回说不要紧,可以在里面等,杏琳才匆匆往外寻十七公主。
他不方便进屋, 就靠在廊下的贵妃榻边, 放矅竺自由,看对方与秋露一前一后走在湖边,目光温柔。
两情相悦,最是人间美事,瞧着就出了神, 想小殿下在干什么, 与修枫在一起,郎才女貌,怎么看也比自己合适,他年纪一大把,身后更是藏着一堆不干净之事, 无论如何也配不起天上的月亮。
也许今晚不该来,可又实在想得很,一百多天了,比自己前半辈子都长, 想来小殿下也不会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吧!
袖口里放着路上做的杜鹃花膏,细细香气从青瓷小瓶里散出来, 萦绕鼻尖,忐忑着对方会不会喜欢,快除夕了,可以与小殿下一起迎新年, 寻思该做点什么讨人家欢心。
也不知还愿不愿意和自己过, 修枫虽然与表妹看上去要好, 但公主那么美又可爱至极,是男人都会动心。
夜色一点点染上来,青灰青灰,天空望上去半明半暗,草丛里跳出来只猫儿,细看原是玉奴,他蹲下来,伸手招呼小东西,对方却直呆呆睁双玻璃球眼睛,腾一下又隐入夜色。
竟然不认识自己,以前还睡在一起,没几天便生疏,小殿下也和猫儿似地,可能不记得他了吧。
早知道死也要赖在对方身边,跑到草原去干什么!
他胡思乱想,皮肤上寒涔涔一片,冷不防耳边传来急促脚步声,心口似小兔入怀,夜夜都会梦到的声音,小殿下来了,一瞬间便回到在兴庆殿的日子,可不知为何这次紧张得很,大气都不敢出。
茜雪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适才慌慌张张冲到宫里,左右也寻不见供奉,正急得准备上麒麟殿,恰好碰到杏琳来找,说苏供奉已经在乌衣巷。
这一路飞奔而来,抬眼瞧见苏泽兰坐在榻边,廊下的枝叶枯萎,上面天空黑压压,烛火摇曳,却只晃出一处明亮,照在他柳绿镶金半臂上,那束光缓缓地,也映在她的身上。
十七公主顿了一下,不自觉用手摸摸胸口,心还在跳,不是梦,眼前的一切真真切切,他不在的日子才是梦,恐怖之梦,总是担心会失去他的梦,无边无际。
苏供奉回来了,带着满身光华,让她毫不迟疑地向阳而去,实在是太久了,谁能不贪恋暖阳的温柔。
公主提着襦裙,披帛随风飘扬,踩在湿漉漉台阶上,好几次险些摔倒,最后落在苏泽兰怀里。
他瞧着她,温柔地笑,“殿下,你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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