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从厕所退了出来,又要去看另外两间屋子,这个时候凌友俊叫住了他。
“那是我的卧室,你不要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查看。”
凌友俊像是已经把情绪整理好了,没有刚才那么声色俱厉,除了脸色还是有点黑以外,又恢复了之前客客气气的样子。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我原本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事传到外面去的,但是既然你们不愿意相信我,非要查探到底的话,那我就如实告诉你们好了。”
外面的邻居们一听——这小凌像是有什么隐情啊,忍不住纷纷探头探脑地往他家屋里看。
欧阳轩靠在墙边上,面无表情地听凌友俊说,打算听听这人撅了半天屁股,到底是要放出个什么屁。
凌友俊走了过来,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黄色的钥匙,径直走向他们家那扇最小的门,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开了门。
“实际上,我爱人不是身体弱。”他背对着欧阳轩和赵建军,平淡地说着,“有些事情,我确实是不方便说出去。一方面是确实属于‘家丑’,另一方面,这样的事在很多人看来总归是忌讳。”
“你到底想说什么?”欧阳轩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爱人……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
凌友俊说着,推开了那扇门。门后的屋子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堂屋的光照进去,能看见屋内逼仄又拥挤的空间,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储藏室。
“云芬,来,你出来。”凌友俊的口吻出奇地温和,像是真的在对什么极为心爱之物说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女人怯生生地从阴暗的储藏室里走了出来,欧阳轩眼皮一跳。
凌友俊搀扶着这个女人走到了堂屋沙发前,按着女人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
“来,云芬,你来和警察同志,还有咱们的街坊们说说——你说,我有没有欺负过你?”
卢云芬刚才在储藏室里,基本听了个全程。
此刻,他这位至亲至疏的丈夫,低着头,弓着腰身,看向她,全场只有她能清楚地看见凌友俊的表情。
是让她又惊又惧的神情。
谢免免站在单元楼下,来来回回地踱步。
刚才赵警官跟欧阳轩——尤其是那个欧阳轩,他直接一伸手把她按在这里不给动,就是不让她跟着他们上去一看究竟。
一个人在这里等待,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也愈发地心焦。她频频抬头看向四楼,也就是卢云芬住的那层楼,但她自己也知道,在楼下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
这两人已经上去快一个小时了,不是说好了见到人了就把凌友俊带回派出所审问吗,怎么还没有带下来呢?
免免怎么也想不通,人呢,通常都有一种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的本能,就是当我们在为某件重大的事情而忧心焦虑万分的时候,如若这个事情的结果一直无法揭晓,尤其是超过了既定的期限,还不能揭晓的话,我们就会控制不住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免免也逃脱不了这个本能,她一时头脑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比如卢云芬一回家,就被暴怒的凌友俊掐住脖子,痛苦挣扎最后窒息而死;或者卢云芬回了家以后,遭到了凌友俊残忍可怕的虐待,最终遍体鳞伤,她或许只能看到师姐最后一面……
呸呸呸呸!!
脑海中出现这样多可怕的结果,免免自己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个够呛,赶忙强行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但人哪能控制的了自己的头脑呢,她越是不让大脑想,大脑偏要想,到最后,免免满脑子都是:见师姐最后一面,见师姐最后一面……
最终,谢免免实在受不了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焦虑和恐惧,于是眼一闭,跑上了单元楼。
等免免一口气冲上四层以后,她直喘气,见过道里许多人围着一户人家,想必就是卢云芬他们家了。
一看到这样多的人,免免就忍不住心中打鼓,她心脏狂跳,很害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她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免免听见了师姐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因为她从未听过师姐这样奇怪的声音和语气。免免皱起了眉。
“你……你们走……不要来我家,我害怕!你们都出去!”
卢云芬的声音带着颤抖,明显是在驱赶人。
左邻右舍们小声地纷纷议论,讳莫如深似的。
“我就说,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见天的不能见人,敢情是精神病啊!”
“这么说起来,小凌天天熬的那个药,是治精神病的咯?难怪我之前问他也不肯跟我说是什么方子。哎,苦了他了,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娶这么个媳妇。”
谢免免听得一头雾水,师姐怎么就成了精神病了?
赵建军好不容易见着卢云芬,总归想问出点儿什么,他不死心道:“咳,姐啊,我们很快就走,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人有没有打过你啊?你有没有受伤啊?”
“我没有……我没有……”卢云芬重复地喃喃着。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