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从天山之巅升起,银辉遍洒、晚风习习。漠北昼夜温差较大,不论白日里多热,晚间总得盖上一张薄裘。过了午夜,拂过窗前的夜风卷着荷花池的清香,带着丝丝凉意。书房的桌案前,一席修长的身影端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医书,看到重要的地方,他会停下画上一笔做些记号。桌案上,摆满了各类医书、人体的构造图、薄薄的刀片、纱布等。木门扣了三响,风离在门外拱手汇报。“启禀皇上,您要找的东西备齐了。”陆满庭一顿,放下手中书籍,起身同风离前往郊外。在靠近漠北河的一处隐蔽的铁棚里,几具刚死没多久的女尸并排摆在木板上。这些女尸是被人扔弃在乱葬岗的,都是苦命人。风离请大师做法后,带着尸身回来,给皇上练手。等皇上练完了,风离再将女尸送回去,寻个不错的位置将其掩埋。毕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事,为了掩人耳目,此事一直暗中进行。待陆满庭忙过,已近子时。风离端来净手盆,伺候陆满庭净手。女尸多少有些味道,陆满庭好洁,反复净手后,直接赴了汤池沐浴焚香。一盏茶的时辰后,陆满庭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赤足从玉石台阶上缓缓走上来。风离恭敬递上擦拭的棉帕,待陆满庭用完,又呈上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这是常国公托人送来的。”常国公是前朝先帝之重臣,因精通文史、熟悉各国之要事,被派到漠北若水城。后来先帝驾崩,老皇帝继位后,这位常国公就被遗忘了,没什么实权。照说陆满庭登基,已改朝换代,常国公的称呼早该换了,可时人为了尊敬他,依旧唤他原称。他是新帝陆满庭的外祖父。当年陆满庭的父亲到了漠北,深得常国公的赏识,得以娶到常国公府上最貌美的女儿;谁知夫妻二人惨遭老皇帝陷害,只留一个七岁大的孩童,孤身骑着一匹老马来到漠北。为了保护亲外孙,常国公隐瞒了陆满庭的身份,这些年一直暗中培养和支持。直到陆满庭登基,大业已定,两人的关系才公之于众。陆满庭接过红色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血红色的翡翠玉镯。玉镯润泽透亮、颜色霏丽,远远瞧着便知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他斜勾着唇角。“安排一下,明日回趟常国公府。”风离应下,片刻的犹豫后,道:“另外,娘娘这几日吃得甚少,今日更是一整日没有用膳。”陆满庭清润的眸暗沉如黑夜。他扣紧了掌中的盒子,流畅的下颌线抿得死死的,径直走向后院的卧房。 玉镯苏吟儿从红花梨雕花拔步床上醒来的时候, 天已大亮。苏府的院子很是典雅别致,沿的是京城官家的建筑风格。院角水榭华庭、芭蕉翠绿,流水淙淙行过假山花池;仲夏时松果菊盛开, 黄的、白的、粉的花瓣在篱笆墙里摇曳。金辉穿过庭院里葱郁的胡桐树, 斜着从半掩的竹帘洒进来,透过红色的轻纱, 拂开苏吟儿轻颤的长睫。身后有微沉的呼吸。苏吟儿浑身一僵。她记得清楚,昨夜她入寝时, 陆满庭并未回来。这些时日, 他总是很忙,常常天未亮就起床, 直至一更天才就寝。像今日这般与她同睡至朝霞拂面, 甚少。她细长的柳叶眉紧蹙,本能地想要逃, 却被身后的人强势地禁i锢。覆在她腰腹处的有力臂膀将她捞入怀中,熟悉的淡淡荷叶香袭来。一张俊美的面庞亲昵地贴在她的颈畔,嗓音因久不说话略有些暗哑。“醒了?”陆满庭略带老茧的指腹划过她莹润如脂的脸颊, 粗沉的呼吸渐浓,凝视着她的温柔眸光似燃烧着一团火。她惶惶然侧过头,痛苦地不愿瞧他。他一如既往温润地笑着, 似是毫不在意,单臂撑在头下,指腹抵在她红艳艳的唇瓣上,拭去她唇角暗红色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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