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神女,神女终于回来了!”说完就扑通着跪下去,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匍匐在地上。有些年纪大的,杵着拐杖,腿脚不便也要哆哆嗦嗦跪下,神色很是虔诚。——“拜见神女!”苏吟儿内心深处的怜悯被唤起,她微微颔首,托起矮几上的弧形玉瓶,捻了花露,抛洒在空中。地上跪着的老百姓们立即抬头,泪流满面,手心朝上摊在地上,感谢神女的赐福。苏吟儿没了从前的记忆,可根深蒂固的习惯还在。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大皇子,长吁一口气,一直紧握的缰绳终于松了些。众人感动,欢庆神女平安归来,唯有金少难受压抑得紧。金少一直跟在苏吟儿身侧,不敢大意。老实讲,平白无故冒出个大皇子,说苏吟儿是消失了四年的神女,他大抵是不信的,可眼前萝卜头的举动,已由不得他不信。他忽地懊悔,暗中用力狠狠掐了自个一把,后槽牙咬得死死的。都怪他嘴欠,给那劳什子指什么路!似想到什么,金少桀骜的眸光微暗,苦笑道——“陆叔,对不起,给您惹祸了。”皇上处心积虑拦了大皇子这么久,却被他三言两语给破了。他将宝剑吊儿郎当地扛在肩头,吹了个口哨,摇了摇头。一行人到了天牧族的皇宫。行过端庄方正的长廊,过了几道尖拱和雄伟的回纹浮雕,入目是一座典雅的宫殿——紫菱殿。侍女们穿着清凉的纱裙,露出雪白的手臂,低着头,小心地脱了苏吟儿的木屐履,奉了珍珠留仙裙为她换好。苏吟儿踩在铺满红色花瓣的石径上,缓缓走进去。白色的大理石冰凉,留仙裙下莲足芊芊,曼妙裙摆划过上行的阶梯,蜿蜒出起伏的弧度。庭院里花团锦簇。正值盛夏,墙角蔓延的蔷薇花盛,红的、粉的、白的一团团簇在一起,争奇斗艳。庭院的中央有一汪喷水的池子。池水引自天山,一年四季十二个月份,没日没夜地喷涌着,是为了神女沐浴和夏季降温准备的。都说天牧族乃边陲小国,于蛮荒的黄沙之中,艰难地苟延残喘,殊不知天牧地理位置极佳,是邻近几国去往大庸国的必经之地,来往商客众多。老百姓们除了传统的游牧,近几十年经营起了丝绸,渐渐成为富足之地。这紫菱殿的奢华与讲究,一点不比大庸国的皇宫逊色。大皇子走到苏吟儿身畔,将她引自内殿,指着殿内的物件为她介绍。“这床、这衣柜、书桌、净手盆都是你从前用过的。你小时候个头矮,调皮,绕过八仙桌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把唇角磕破了血,被天尊教训了,自此走路规规矩矩的。”“你不在的这几年,紫菱殿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从未有谁动过。那张小小的桌案,比普通的桌案小,是你从前练习书法的时候用的。后来,你长大了,舍不得扔,一直放在那。”“还有那张红木色的梳妆台,父皇送给你的生辰之礼,你还记得么?”苏吟儿没回答,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如葱的手指抚过台前的每一寸,似回忆、似眷恋。她站在金辉里,刺眼的阳光夺目,穿过窗格上镂空的荷花图,照在她如梦似幻的容颜里。她俯身,侍女忙为她拉开身后的木椅。她顺势坐下,单手撑着小巧的下颌,娴熟地转动首饰架,目光柔和。大皇子:“对对,你从前也是这样!最喜欢坐在这个位置,能发呆许久。你还有印象吗?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么?”苏吟儿柔美一笑:“我不记得了。不过,我确定我是神女。”陆满庭领着十几个亲信,抵达三岔路口。往左是大庸国的若水城,直行是天牧的皇城,往右是南冥国的明都。黄沙飞扬、烈日刺目,泛着尘烟的官道上,有马车留下的车轱辘印。路边,半截被咬过的野草被随意地吐在草丛里。风离指着岩石上一道小小的记号,恭敬地向陆满庭汇报。“启禀皇上,金少曾经来过这里,看这记号是新刻的,应该是才离去。不过,金少并未言明究竟去了哪里。”王将军围着此处转了好几个大圈,不解道:“既然那小子有意留下行踪,应不想瞒我们。走得这么急,该不会遇见什么突发情况吧?”陆满庭骑在汗血宝马上,凝视着远方的眸深邃。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大庸国边境线上最后的一道绿色。过了这片草原,隐约能看到一座白色的宫殿立于茫茫黄沙中。那是天牧的皇城。想起吟儿的过往,陆满庭的心没来由一紧。不远处的草原边上,两个身穿异族服侍的猎人点着祭天香,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什么。寥寥青烟徐徐升起,模糊了天边那座白色的宫殿。陆满庭扬起马鞭,骑着宝马凑近,用胡蛮语客气地询问。“敢问两位大哥,可是遇到什么喜事,要祭拜天神?”两位猎人喜极而泣——“我们消失了四年的神女回来了!老天保佑啊!”陆满庭拽着缰绳的手青筋凸起。他紧抿着单薄的唇线,唇侧勾着的凉薄笑意渐寒。他掩下眸底的惊涛骇浪,温声谢过猎人,转身离去。
猎人的话伴着夏风送到风离的耳畔。他自然晓得那意味着什么。事情变得棘手了。风离蹙着眉梢,握紧宝剑。“皇上,您之前交待的事,属下已办妥。可否需要属下唤密探来?”陆满庭曾在漠北生活多年,秘密养了一支武功高强的密探,分散在邻近几国,扮做普通士子,专门打听各国的情报,对于天牧的皇城更是熟门熟路。虽是不能从紫菱殿劫走神女,但好歹能探探路。陆满庭幽邃的眸子比黑夜还要暗沉。紫菱殿有几道机关、几层护卫,吟儿会睡在哪个房间,睡在里侧还是外侧,他比谁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