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大肆抓捕共产党之后没过多久,又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蒋中正被武汉国民政府开除党籍,随即他便在南京成立了新的国民政府。宁汉两边彻底分裂,倒真应了夏潮生的推测。
渝州内外自然也因此暗流涌动,不过陈玉麟仍旧作壁上观。他虽与南京多有往来,但独立于党派纷争之外,保留着自己的实力,牢牢地把渝州这块肥肉攥在自己的手里,分毫不让,当着这里最大的”省长”。
唐婉宁如今每天都按时早起,吃早餐的时间变得宽裕,使得她有时间在餐桌前翻阅父亲订购的报纸,也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比起晨报中那些波谲云诡的政治风云,今天封面上的黑白照片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的头发被剃去,露出宽阔的额头和浓郁的双眉,眉下一双眼直视前方,淡漠中又带着洞察一切的凌厉,身上穿着棉袍,挺起胸膛站在镜头前,毫无畏惧神色。
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涌入唐婉宁的胸腔,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这张照片却让她的脑海里浮现起顾老师的身影。那天回家之后,她曾央求父亲去警察厅了解情况,央求他能不能帮忙放过顾老师,可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在父亲看来,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去掺杂进这些事情中来。
唐婉宁定了定神,目光右移,看到了新闻的标题:《李大钊等二十人执行死刑矣》。
她接着往下读,里面倒是把他的死写得仔细,唐婉宁便也看的仔细:
闻前日安国军方面,决定将李等按律执行死刑,命令到后,即提出验身画供。李大钊首先签字,其余个人,亦均依次画押。当以汽车送入地方看守所时,表面上虽云是移送法庭,实际李等已明白矣。
比因李毫不恐怖,即以相当礼貌送入汽车,其余则均有绳绊。到看守所之后,由地方厅每两人合照一相,照完之后,即送入刑台。刑事以隔离为原则,彼此不能看见。
计自二时至五时,二十人始处刑完毕。首登绞刑台者,为李大钊。李知已不免,乃曰:“请以纸笔来,俟书一遗嘱。”执刑者曰,此时已晚,由不得汝矣。李无言,神色尚未变,既上。执刑者令其颈稍伸长,李如言应之,厥态殊从。呼天字,二十分始绝。
唐婉宁回头再去看那张照片,心头多出一份悲怆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连看守所的人都对他以礼相待?二十多个人中,他第一个站出来,从容赴死。在他呼天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思及此,唐婉宁顿觉鼻尖酸涩,合上了报纸。她不知道究竟那些党代表何种意义,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些人非死不可,就像她不知道好好的顾老师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被打成了“赤匪”,可是她知道,他们面对抓捕和死亡毫无惧色,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肝脑涂地,她从中窥到,信仰的力量可以强大如斯。
她愿意向前更进一步,去了解他们的信仰,去了解他们的思想,去查探究竟是什么力量把他们变成了这样。
facile的话:报纸内容引自1927年4月28日《晨报》,1927年4月30日《世界画报》和1927年5月7日《北洋画报》
本来计划是四月二十八日刚好更新这章,用来纪念李大钊先生,可惜我更新太慢了。他的祭日虽然过去了,但是他的精神永远留存。谨此纪念李大钊先生。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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