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没一会,天边轰隆隆一阵惊雷,不消一炷香时间,瓢泼大雨哗哗直落。
这雨一下起来便没完没了,连续下了足有五日,下上两三个时辰会短暂的歇上两刻钟,接着又是倾盆大雨。
进入盛夏之前,平南这片常会下上一阵这样的大雨,沈长林几人早已习以为常。
斜对门的老婆婆掐着雨歇的时候来送饭。
而沈长林他们每日照旧温书做文章,除了空气潮了些,倒没甚影响。
但在雨要停的最后一日,深夜哐当一声巨响,百梓巷里有两户的房子塌了。
其中一户,便是对门的柳家,幸好塌的是正房和书房,唯独柳氏夫妻俩的卧房完好无损。
“哎呀,这百梓巷,左低右高,左侧的这排房子本就爱积水,屋后又有条小河,常年潮湿加这数日大雨,地基可不就是泡软了,阿弥陀佛,幸而没出人命。”做饭的老婆婆道。
柳氏夫妻裹着湿哒哒的衣裳,狼狈的站在暴雨中,柳妻从震怕中回过神来后,立即回卧房将细软拿出来,而后是贴身衣物,被褥,这些都是平民之家居家过日子的必须物,能救则救。
暴雨还在下着,雨滴打在脸上,叫人睁不开眼。
沈长林他们被巨响震醒,发现是对门柳九思的家里塌了,忙撑着伞前去帮忙。
眼看唯一完整的厢房摇摇欲坠,柳妻却还一趟又一趟的往里面跑。
她抢救出更多的东西,巷笼、面盆、角凳等。
“柳家嫂子,快别搬了,房要塌了。”
“是啊,快到我们屋里去避雨吧。”
沈长林他们急忙劝说,但柳妻完全不听,她只知道,这几年所有的家当,全部都被掩埋在废墟之中了,她要抢救,能救出一点是一点。
“柳兄,快拉住嫂子。”沈长林急道。
柳九思此刻完全似一个木偶,全身上下的灵魂仿佛都被抽干了,直到沈长林扶着他的肩膀猛地摇晃几下,梦游中的柳九思才突然惊醒,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将她扯入怀中:“玉娘,性命比东西重要,别再进去了。”
柳妻趴在柳九思的肩头嚎啕大哭:“可是……咱们所有的东西,全都完了。”
是啊,全都完了,柳九思怔然发愣。
“哗啦——”
柳妻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又是一阵巨响,唯一剩下的卧房也全部塌了,若方才柳妻没有停下,恐怕就被砸在里头,性命难保。
众人看着满地废墟砂砾,无一不感到后怕。
“柳兄,柳嫂子,去我们屋里避一避吧。”沈长林道,“我们的正屋还算宽敞,兄嫂若不嫌弃,今夜便在正屋宿一晚,等天明再做打算。”
沈玉寿贺青山孙舒阳也在一旁劝说。
柳九思咬着唇,深深点头。
第二日,雨过天晴,柳家的房东来查看情况,一见房子塌了,竟不分青红皂白,责怪是柳家夫妻没有照看好房子。
“白梓巷一间小院的价钱是五百两,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只收你八成,要么给四百两你将院子买了,要么,就赔我二百两银子重新建房!”
房东带着好几个家丁,气势汹汹。
“明明是你的房子有问题,害我夫妻俩险些丧命,竟还要我们赔钱?”柳九思气的险些晕倒,同房东据理力争着。
“哼,房赁给你时好端端的,现在塌的连一片好瓦都没有,不找你们,我找谁?”房东哼哼着,眸底闪过一片狠厉,“柳相公不服?那我自有道理和你评说。”
房东是平昌本地地头蛇一类的人物,他口中的道理,蕴含着威胁之意。
包括沈长林、文平宪、桂花婶在内的一众街坊邻居,见此都帮着柳家说话,但房东固执,岂能随随便便的改变主意。
他是摊上事了,不仅无家而归,还面临着房东的讹诈。
柳九思在平昌多年,自诩人脉广阔,可等他去求人说合时,昔日的朋友纷纷以各色理由拒绝相助。
第三日,柳九思满脸憔悴的登门,踌躇良久也不曾开口。
沈长林瞧出他心中有话:“柳兄要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我想请你和宣琼陪我去赴场宴会。”
沈长林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要我二人同去?”
“你二人才名远播,宴会主人见你们来了,一高兴,便会助我度过难关。”
沈长林蹙眉,轻声道:“这宴会的主人,姓史?”
“是。”柳九思不停的着吞口水,手指蜷缩着攥在掌心。
沈长林沉默了好一会,清冷的眼神淡淡的扫在柳九思的身上,微表情可以出卖一个人的真实想法,沈长林通过柳九思的微表情觉出不对来。
况且,频频听柳九思提起史家,让他不禁怀疑,柳九思是不是和史家有什么渊源。
“我都知道了。”沈长林随口诈道,“柳兄你和史家谋划之事,我都知道了。”
“啊——我。”柳九思有一瞬间的失态,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若云,你说笑了,我和史家,能谋划什么啊?”
诈柳九思之前,沈长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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