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年纪轻轻便琴艺超群, 实属难得。”
霍澹笑了笑, 幽幽看着赵婳。
许太后骤然出声, 道:“皇帝, 哀家今日头昏脑涨,可听了赵琴师方才一曲,忽地觉得身心舒畅, 不知皇上可否将这位赵琴师赐给哀家,让她为哀家抚琴排忧?”
霍岚:!
她第一个不同意。
霍岚心里急得不行,给阿婳使眼色, 想让阿婳尽快进入正题。
“赐给母后?”霍澹指腹摩挲着扳指, 眸光流转到许太后身上,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这厢, 傅钧端起斟满酒的杯子,一副听戏模样,饶有兴致瞧着那边。
由此可见,他料想地没错,那赵姓宫人根本就不是许家安插在严庆身边的,她是小皇帝的线人。
这番情景,他倒要看看小皇帝如何应对。
都说帝王心思最难猜,霍澹凌厉的目光扫到许太后身上,这阴翳模样她太熟悉,跟他父王生气时一模一样。
许太后毕竟见过大风大浪,根本不惧怕她一手带大的霍澹,眼皮一掀,迎上他目光。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许太后又道。
编钟声音缓缓,像是干涸河床中流进的一涓水。
席间寂寂。
不等霍澹做决定,赵婳“扑通”一声,骤然跪在地上。
“奴婢有罪,愧对太后娘娘喜爱,愧对长公主厚爱,愧对皇上圣恩。”赵婳掌心贴着地毯,头贴着手背,认错道。
霍岚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忽地严厉起来,冷眼相待,接过话道:“此话何意?”
赵婳战战兢兢,抬头。
她在席间扫了一圈,最后无辜的眼睛看了眼严庆。
严庆被她这眼神看得,忽觉不妙。
赵婳咬咬嘴唇,面露犹豫,纠结良久,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道:“奴婢要揭发一人,望皇上念奴婢及时悔悟,对奴婢从轻处置。”
列席一直没有说话的许湛推了推茶盏,心底明白个七七八八。
他们许家,如今可是按兵不动,此被告发的人,定然不姓许。
难怪今日皇帝破天荒同时请了傅、许两姓一家,大抵是想要借他之力,拔掉一颗爪牙。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高明。
放眼朝中,肚子里有城府,想要除掉小皇帝取而代之的朝臣大有人在。
这些威胁皇权之人,霍澹势必是是要除去的,他们同样是许湛在夺位之路上的绊脚石。
若是待会儿霍澹势单力薄,不能将这暗藏的爪牙连根拔起,许湛不出手相助的话,那以后此人同样也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不帮,也得帮。
难怪水榭台周围站着一排羽林军,原是在这等着。
真真好心计。
放下剪螃蟹的刀具,许湛抿一口茶水,这些年是他小瞧了霍澹,竟没想到帝王心计在小皇帝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来他以后要多留几分心眼。
霍澹缓缓启唇,道:“朕免你一死,且先说说,你要揭发何人何事?”
赵婳吸了一气,紧张道:“奴婢……奴婢要揭发严庆。”
她伸手指向严庆,“此人指使奴婢,让奴婢趁着今日家宴在皇上酒水中下毒。”
严庆端着拂尘,匆匆走下台阶,在御前跪下,“冤枉啊皇上!老奴岂敢!皇上休要听这奴婢胡乱攀咬。这奴婢一心想要爬上龙床,曾经多次找到老奴,让老奴帮帮她,老奴回绝了她,哪知她便怀恨在心,今日报复老奴!皇上,此女子万万不可留!”
管他严庆是否要毒杀皇帝,许明嫣不关心,她看赵婳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此次正好顺势除去此女,以免夜长梦多。
许明嫣从席间起身,身子正对霍澹,欠身,道:“皇上曾教导臣妾后宫之中当以和为贵,切勿有害人的把戏,严公公从先帝在世时便伴圣驾左右,如今已有二十余载,其心皇上可鉴,可这琴师初入宫中便将宫里搅得乌烟瘴气,今日还在此攀扯,皇上若不处置,怕是日后后宫难以安宁。”
霍澹脸色阴沉,正欲发作,许太后率先开口,责备许明嫣,道:“此事如何裁决,皇上自有圣断,后宫不得干政,明嫣你莫要将自己本分忘了?”
许太后转头看向霍澹,笑着打圆场,道:“皇帝,明嫣还小,一时口无遮拦,是哀家管束不严,教导无方,皇上莫要怪罪与她。”
这家宴分明就是皇帝设下铲除严庆的局,而那赵姓琴师,分明也是听命于皇帝,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演了这么一出擒拿戏。
皇帝哪里是要问罪赵婳,是想借此有个问责严庆的由头。
她许家怎会出了个这么蠢的人。
铆足了劲往刀尖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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