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来就惦记着她的眼睛和嗓子。
这顿饭远比之前招待她的更为丰盛,算是为二人接风洗尘。訾言难得提议说下午带她出去走走。
纪杏埋头吃一碗八宝珍汤,头也不抬,应道:行啊。
訾言与她共乘一厢。她不说话,他也不说。仿佛他们已将所有的话都说完,再没有可以说的了。
纪杏趴在马车窗边,露出一个脑袋,听马车咕噜噜的车轴响。
锦州民风颇为开放,她这样趴窗探看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如果有人看到这姑娘眼睛上蒙了白布才会觉得奇怪。
小桃。
訾言突然叫她。
纪杏反射性转头。帘布落下,遮住日光。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名字。訾言淡淡道。
原来并没有什么事,是他叫着玩罢了。纪杏悻悻坐回来,再没有往外探看的兴趣。
锦州,沁湖,凌风阁。
湖面上停了数只游舫。水波盈盈,杨柳依依,画舫楼台高阔,飞檐画坊,雕饰精美,白日里便有歌伎在船头弹唱,往来少年豪客呼朋伴友,酒香能飘到湖岸上。
二层宴客露台,宴席上歌姬飞舞似仙,如幽似怨媚眼里看的都是同一个男子。
座上其他人富商早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唯有这个只顾闷头喝酒,该死,柳月白不是出了名的多情风流么,这人被调了包不成?怎么是柳下惠?
旁边有富商被美人灌了两杯酒,神智有些不清,他将怀里的一个美人往旁边一堆,嚷道:去,陪陪柳二公子,我看你们凌风阁迟早要关门,会伺候人吗?
那美人无法,嗲着声音过去:二公子
男子身后的侍女站了出来。
年纪不大,绛色衣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姐姐还是别费心了,我们家公子喜欢一个人饮酒。
富商醉醺醺爬起来,旁边美人扶得很辛苦,他一手搭着人,一手挥舞,老弟啊,这就不行了。喝酒呢,没有女人怎么能行你这是什么毛病
说着他七歪八扭地凑近去。
小柑将手往前一档,看似随意,却准确按住他肩上穴位,把他疼得惊出一声惨叫。她纹丝未动,笑吟吟道:员外慎言,我们公子只有一位兄长。
他本就被疼得清醒过来,想起那位柳大公子,头皮紧了紧,赔笑道:嘿嘿,二公子小人失言,无心之过,嘿嘿
柳月白对这场闹剧充耳不闻,他将壶里的酒饮得一滴不剩,才觉得够了,起身,扯扯嘴角,道:既然今日之事已谈妥,在下便告辞了,来日再与员外详谈。
他不理会接下来无穷无尽的客套话,感到发了些酒汗,撩了袍带一路下楼,跃上枣红大马,一抽马鞭狂奔起来,风呼呼地刮面,刺激得他性情大发,索性当街纵马从闹市回府,缰绳时松时紧,时而蹬驾高高跃起,痛快!
突然,他心中一紧。
急然调转马头,驾!
前面那马车窗上趴着小半个脑袋,从后方看只看到乌黑的发髻。他赶忙策马狂奔,几乎要追上时,里面有个男子喊了声什么,那女子转头,帘子落下,遮住里面的光景。
发丝飘起,隐约看到绑的白色带子,原来是个盲女么
他回想那男子喊了什么,听不太清,但肯定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名字。
吁。
他们是夫妻么?和这样的姑娘生活,大概会有些麻烦吧,但同时也会很有趣事不知想到什么,他泛起一丝苦笑。
马蹄声踢踢哒哒,路边的柳絮飞到这年轻公子的面庞上,他恍若不觉,眼神发空,精致的面容竟似木偶般毫无神情,日光将这一人一马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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