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买把伞,你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动。”小禾。
“好。”林守溪答应。
雨越来越急,小禾脚步轻慢,她穿行在雨里,宛若一朵白色的蔷薇。
她向前走去,走入茫茫大雨,走入泱泱人群,越走越远,她她去买伞,可林守溪没见到伞,也没再见到小禾回来,她就这样离去了,悄无声息。
……
雨下了很久很久,林守溪始终在原地等候,一直等到雨停。
暴雨之后,金色的阳光穿过开裂的云层,照到了他的身上,他扶着轮椅的椅把手,颤抖着起身,身体终于得以站得笔直。
他没有立刻去追逐小禾的背影,因为现在的他无法追上,伤势还在撕裂他的身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铁钉上,他就这样推着轮椅,慢慢走回了广宁寺,如这几个月来小禾照顾自己时那样。
走上广宁山时,夜色如墨,他站在山头向后回望,人间也像一条墨色的河流。
你从没有离开,因为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天涯海角……他想。
他回到了厢房里,烘干了衣裳,整理着小禾留下的一切。
他找到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找到那封婚书。
一直到夜半三更,他才回到了榻上。
林守溪看着窗外,彻夜无眠。
之后的日子,他依旧在养伤,养伤之余,他开始阅读小禾留下的文字,从中把握着有关于小禾的一切点滴。
酷暑。
火云如烧,吴牛喘月,寺院的晨钟暮鼓却是越显寂寥。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七月中旬,林守溪读完了小禾留下的所有文字。
他合上了书页。
身后,佛陀金像于沉香座上盘膝,诵念的法华经,他的手指轻轻翘起,上面似蕴着香花千座的琉璃世界,而窗外,菩提树郁郁葱茏,似预示着佛法将兴。
林守溪的手轻轻摩挲过涅槃经的书页,缓缓站起,走向门外。
他的脚步越来越稳,筋骨舒展之余也可听到一连串爆竹般的声响,死寂了数月的气丸重新凝聚,在体内转动,白瞳黑凰剑经因沐浴了无量的雷火而加深了色泽,他倾心去听,隐约可以听见剑经沉闷如野兽的嘶吼,他知道,这是他即将突破雷火法则的征兆。
但天地法则在上,他的境界反被压了一筹,不过这也无妨,他行走人间,几乎不可能遇得到对手。
他背上了行囊与剑,与僧人们辞别,感谢了这段日子他们的照顾。
僧人们祝福他将圣菩萨追回。
林守溪背着湛宫离开。
但他没能走掉。
下山的路上,清寂的山道间,一袭雪影自拐角处出现,如云出岫般飘来,撞入了林守溪的视线,拂停了他的脚步。
来者头戴幂篱,怀抱拂尘,身影曼妙清傲,如云似雾的帷幕静静垂落,一直漫至腰臀,她的气质极冷,冷若冰峰穿云,同样她也极美,仿佛轻轻一瞥,就可了去世间烟尘。
林守溪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浮起淡而绰约的笑,她轻轻走过林守溪的身边,倾斜拂尘,道:“我是道门门主,听闻有魔门余孽匿藏寺中,为何不能来?”
第222章 师祖大人
夏日,火伞高张,古旧的寺院在雨后显得金碧辉煌,宫语来的这天,寺内的僧人们纷纷前来迎接,林守溪走在她的身后,惴惴不安。
林守溪本已决意要走,可宫语的出现却像是一柄截断河流的剑,将他挡在了这里。
她来得太过突然,没有预先的告知,也没有明来意,只在一场新雨后出现,如顺应时节开出的莲花。
林守溪已很久没见过她了。
第一次见面是三界村时,她单臂按着龙首,将翼展大如村庄的白骨巨龙从天空压向地面,那时起,她在印象里就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符号,她留下过传无数,受天下修道者敬仰,却又无人知晓她的境界与姓名。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能够在某些瞬间,让林守溪体悟到一种特殊的情感,他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他平静地跟在宫语身后。
宫语明明是第一次来广宁寺,却像是在这住过很多年,她熟悉这里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甚至知道林守溪在哪座厢房里歇息,这是她独有的、洞见般的力量。
“师尊。”
一棵花树前,林守溪停下了脚步。
宫语轻轻撩起帷幕,正在赏满树芳蕊,听到林守溪的声音,她轻轻侧过头,幽华暗敛的眼眸落到林守溪的身上,她红唇轻启,:
“你应喊我师祖。”
林守溪知道她的没错,但不知为何,他心中似有什么屏障,这声师祖总难喊出口。
宫语微微一笑,将纱幔落下,重新遮住面容,她走过花瓣铺就的柔软道路,轻柔道:“当初在三界村时,我想收你为徒,你不愿,如今怎么反而当起我的徒孙来了?”
林守溪也觉得命运无常,当初的他根本不知道,楚映婵竟是她的弟子。
“也许是缘吧。”林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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