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同志,我还没处过对象,你这样对我……”宋清河话里一股子无辜,委屈。被褥里的周文,忍不住又往下缩了缩。她虽然爱撩拨他,看不惯他的假正经,看不惯他对自己的突然疏离……可他突然这样,周文仿佛一个蜗牛似的,缩着不出来了。也不吭声。只能她撩拨他,不能他撩拨她。早上,宋清河下了一把挂面,又生疏笨拙的煎了一盘子鸡蛋,挂面是他这次从外面带回来的。等做好后,周文还没有从炕上下来。等周文饿的不行的时候,才红着一张脸,从被褥里钻了出来,就见他端着碗正好过来。“你要在炕上吃吗?”“嗯。”周文点了点头,把碗从他手里接了过来,一直垂着眼,没有看他。只见碗里摆的很有食欲,左边是青菜,右边是两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散发着阵阵扑鼻的香味。周文跪在炕上,昨个洗的头发,睡了一觉后,有些凌乱,这种凌乱衬的她有一种莫名的脆弱感。她小口小口的吃着面。今个宋清河没有再像往常那样,躲在外面,只有天黑了才回来。他呆在了屋里。等到晚上的时候,宋清河没有把自己的铺盖从炕上搬下去,而是来到周文跟前说,“地上还很潮湿。”听到他这样说,坐在桌子旁,往脸上抹擦脸膏的周文,忍不住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那你今天就还睡炕吧。”……周文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之前周文她们来到石圪村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那个正是乱穿衣的时候。有人穿短袖,有人穿长袖。如今周文已经穿上了毛衣。她前段时间往家里写的信,也到了榕城的家里。此时榕城那边,来了个人周卫红。她从乡下过来投奔她爷奶,还有二叔二婶来了。家里没有一个人待见她的。“你啥时候回去,这城里没有你干的活。”王翠芬把孙女小文寄过来的信折好,然后仔细的放在了屋里的抽屉盒子里。然后转头来到院子里,问坐在院子里的周卫红。她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来了这,她不叫她奶,她压根就没看出这个就是当年的那个坏丫头。家里压根就没有她住的地方,她更不可能让她住进小文的屋里。小文虽然去插队了,可她的屋永远是她的屋,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住。这些天,周卫红一直在堂屋里打地铺。见识了她奶奶家在城里过的日子有多好,还有她二叔竟然都当上了罐头厂的副主任。二婶是灯泡厂食堂的大师傅,她爷是纸盒厂给人看大门的。她奶一个乡下人,这些年,竟然在榕城当上了首屈一指的大师傅。隔三差五有人来家里请她去做饭,甚至有一次,是吉普车来接的。家里都是旁人送的好东西……她奶认识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随便一个就是啥秘书处长的。周卫红这几天,在这想了很多。“奶,我不想回去……你把我留在你身边打杂吧,我啥都能干。”周卫红想跟着她奶学厨艺,这是她们老周家的手艺,传给谁不是传啊。王翠芬眼多毒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年纪不大,心怪野嘞。在她心里,那个在乡下种地的大儿子,还有他和那个姓赵的生的这两个闺女,一个儿子,早就不是她们老周家的人了。她连儿子都不认了,咋还会认这个孙女。即使认她,哼,她也不会把周家的手艺传给她这种人。她小时候是啥样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翠芬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别看长大后,在她面前装的怪听话,其实,一肚子坏心眼。人家都说,三岁看老。小时候那样歹毒,长大后会变好?这长大了,心眼子多了,从乡下过来后,就一直在家里讨好着她们,可她越这样,她们就越瞧不上她。“我不缺打杂的。旁人都想学我这个手艺,我可要防着他们点,这可是小文太爷爷传下来的手艺,说啥也不能让外人偷学了去。”王翠芬话里的外人说的就是这个周卫红。可她就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似的,还附和道,“奶,你说得对,这是我太爷爷留下的,不能让外人学了去。”王翠芬用眼皮子夹了她一眼,还要说什么,周老二两口子回来了。“二叔,二婶,你们回来了……你们上了一天班,累了。”周卫红笑着要接过他们手中的包,可周老二和刘小娥压根不把他们的包递给她。无视了她的讨好。“娘,她怎么还在这啊?”刘小娥对周卫红还住在家里的事,很不满,她把婆婆拉到了屋里。“死皮赖脸的,和她那个娘一模一样,就她还想跟在我身边,偷学手艺,你对她甭客气,把她给我赶走。”王翠芬不想动手,就让儿媳妇刘小娥出手。有了她婆婆这句话,刘小娥撸了撸袖子,把周卫红带来的小包袱给扔在了院子里。她来这,就背来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破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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