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将他的轮廓笼罩在毛绒绒的雾中,在深重的眼眸投射出温柔的棕色,削减了几分军人的硬朗。看来,脱下戎装之后也没有那么冰冷嘛。但左脸颧骨下方那条疤痕,一直向下延伸到下颌线,张扬着宣告它的主人在战场上是如何骁勇无畏,经历过怎样惊心动魄的生死瞬间。这道疤痕并不使他显得阴冷可怖,也丝毫无损他的容颜与魅力,反而令人心生一丝敬慕与疼惜。封曜突然抬起头吓了她一跳,“你在看什么?”“看你。我要记住你的样子,总有一天我会报仇。”她故意咬牙切齿地说,暗自感谢自己的急中生智。实话实说很可能会激怒对方,完全否认又显得过于愚蠢而容易被拆穿。最好的办法就是真假参半,一来更好地契合自己的身份,二来顺便掩饰自己一瞬间失神的心虚。她正沾沾自喜,但紧接着他毫不克制的哈哈大笑令她恼怒起来。“干什么,很好笑吗?”“那你不妨看个仔细。”如果不是他出现得及时,眼下她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看清人心实在太难,即便是贴身的侍从,也有卖主求荣的时候。这一路上还有许多未知,也许是该教她几招防身。他站起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扯开衣襟让胸膛暴露无疑,黝黑的皮肤遍布深浅不一的新旧伤痕。他贴得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气。他的睫毛轻轻扇动,毋庸置疑的优越眉骨投下一片阴影,眼眸在深重的眼窝里流露出温柔的棕色。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她使劲眨眼睛,遏抑的呼吸轻不可闻。身子仿佛摇曳的烛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尽管强装镇定,但她一瞬间细微的瑟缩还是被尽收眼底。与那些临死的人眼中的恐惧不同,与那些习惯了男人触碰的妓女佯装的矜持不同,她的畏惧中潜藏着某种紧张。封曜向来不是一个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的人,但是今夜百无聊赖,他突然觉得捉弄一下对方也无伤大雅。他捉起她的手腕引导她摩挲着心口的位置。“公主,杀人,刀要冲着这里刺。”声音带着轻浅的笑意。“学会了吗?”有什么东西在硬硬地顶着她的身体。她的脸一下子苍白瞬间又转红。“你……无聊,无耻!”“只要你乖乖呆着。我说过,除此之外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暧昧的语境使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身绘油彩的男人的发丝垂在她的身侧,他的手掌顺着肌肤在她身上游走,他的触摸带来神经末梢奇异的,火辣辣的酥麻感。她为自己在这种任人鱼肉的处境下还能联想到这种场面感到羞愤难当。但是很快,她重新收起了对自我的否定。在绝对悬殊的实力与处境下,再多的语言反击也是苍白无力的。尽管佩剑不在身边,她相信对方也能轻易拧断自己的脖子。过程和细节无足轻重,只要结果是顺利的。她可不想梦中的结局在现实里上演。或许,她应该表现得顺从又难以捉摸,在合适的范围内探寻他的底线寻找生机。“好啊,那我现在就有想要的。”“想要什么?”她戳了戳抵在身上的硬物。“你认真的?”“自然。”他动手解开腰带。金属环扣发出碰撞丁零当啷的声响。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别开脸呢。内心一下子燥热起来。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假装看风景了。“既然你喜欢,以后就是你的了。”手心一凉。低头,竟是把匕首。匕身雕刻着繁复的纹样,手柄处又被用皮绳捆了两圈。“就留着给你防身。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封曜带着他特有的认真审视着她在她脸上搜寻答案。“给我就给我了,话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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