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这孩子生得虎头虎脑,很讨人喜欢,福晋身为一家主母,孩子住在这儿总要关心一二的。一来二往,两人竟像寻常母子般亲近了。三四个月的功夫,弘时除了偶尔去李侧福晋的石榴院磕个头,几乎是日日在正院。福晋不像李侧福晋那样苛待自己的孩子,也懂得张弛有度,教育起弘时更是得心应手,弘时便是去宫里进学,福晋也是贴心的准备了点心、汤水,弘时投桃报李时不时带些小东西来送给福晋。两人虽非亲生母子,可这感情却胜似亲生母子。这不,福晋爱花,弘时投桃报李,悄悄存了钱买了许多花儿哄福晋开心。当时可把福晋感动坏了,弘时这孩子有良心,母子间自是相得益彰,也就默认了这个“养子”。便是雍亲王得知了,也是对弘时多加赞扬,直言这孩子懂得“孝悌忠信”,三人头一回一起在正院吃饭,倒显得和乐融融。福晋望了望抿唇笑的弘时,又看了看不时提问的雍亲王,有些恍惚地看向桌子上的饭菜,正院里有好些年没有这么热闹了。再后来,雍亲王也从外头买了不少名贵花束,只为了圆福晋的“春日宴”,可以说福晋是既有了里子又有了面子。想到这一茬,耿意欢再低头看着想向手中的花,心中开始发愁怎么和福晋解释。弘历以为她喜欢,骄傲地挺起胸脯,得意洋洋地望着弘昼:“我的花好看,你的,不好看。”弘昼着急了,篡着小拳头,脸颊通红:“我的好看!”“我的才好看。”弘历扬起下巴,胖爪爪掐着腰,“你的,丑丑丑。”弘昼气坏了,偏偏仔细打量后,难过得发现弘历说的是真的。他从路边捡来的花儿小小的一朵,很是朴素,自然是比不上被雍亲王精挑细选的“花王”。顿时弘昼脸颊涨得通红,吵吵嚷嚷:“哥哥坏,坏,坏!”说着,就扑到耿意欢身上:“额娘,哥哥坏,欺负我。”胤禩恰巧从书房出来散散心,听到这边稚嫩的孩童争执声,也不知怎么的,竟是来到了围墙边仔细去听。虽说雍王府和廉贝勒府的花园只一墙之隔,但那亭子却在花园中央,便是依稀能听到声响也听不大真切。胤禩本也只是路过,恰巧听到“弘历”“弘昼”二字,好奇使然才凑了过去,奈何怎么也听不真切。但大概能感觉到,是弘历、弘昼闹别扭了,弘昼在告状。也不知耿侧福晋,会如何处理,胤禩微微蹙眉。他、他不自主爬到树上,只为能听的再清楚些。耿意欢摸了摸弘昼的小脑袋,又看向弘历,蹲下身子抱着弘历道:“弘历,额娘知道你是好心,觉得额娘喜欢花,所以摘了这些漂亮的花儿来。额娘得谢谢你。”弘历抿唇一笑。耿意欢顿了顿,又道:“但是有一点,额娘也要批评你。无主的花自然可以随意摘,可你摘的花儿可是有主的,是你嫡额娘最喜欢的花,她还准备开个春日宴,你这么一弄嫡额娘没有花了,如何开春日宴呀?”弘历愣住了,看了看耿意欢手中的话,抿着唇闷哼道:“额娘我、我错了。”他委屈地低下头,两只肉嘟嘟的小手紧紧篡着衣角,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耿意欢见状,心疼坏了。连忙把弘历搂到怀里:“乖乖,不哭了。一会儿咱们跟你嫡额娘道个歉,然后额娘叫人去外头重新把花儿买回来。”弘历泪眼滂沱:“额娘,对、对不起”弘历其实很聪明,他早就明白了额娘是低福晋一头的,额娘说过只有见到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才要行礼,可额娘每每见到嫡额娘都是低头行礼。还有就是,从前嫡额娘对他对弟弟也很好,可是现在嫡额娘有了三哥,对他还有弘昼就没有那么好了。就连阿玛商量事儿也是同嫡额娘商量,这回他不小心摘了嫡额娘的花花,会不会害得额娘被骂?一时间,弘历心里害怕极了,他真的不知道那是嫡额娘的花花。弘昼在一旁也没有犹豫,篡着拳头:“不怪哥哥,花花花花是我摘的。”耿意欢点了点他的鼻子,娇嗔:“弘昼,少掺和别人的事儿,额娘还没眼花呢。”说罢,耿意欢从如意处取来一方素帕,为哭鼻子的弘历擦着小脸:“没事的弘历,不哭了啊。你可是哥哥,要给弟弟做榜样呢。”弘历蹭了蹭耿意欢的脖颈,小手搂着她的脖子,眼泪就玄在眼眶中可怜极了:“额娘,是我不好。”耿意欢亲了亲他的小脸:“乖乖,不怪你,是额娘没有告诉你,那个地方的花不能摘。下次要记得,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当然咱们静玉院除外。静玉院的东西,你想动什么就动什么。”弘历含泪点点头。耿意欢用手擦了擦他的小脸,一手一个,去了凉亭。或许是有美食安慰,弘历、弘昼很快忘记了这件事,只是回去后俩孩子依旧是别别扭扭的。耿意欢低声叮嘱董嬷嬷亲自去府外一趟,把刚刚那几株花多买些回来,给福晋当赔礼。她眉眼间划过一丝疲惫,若说一开始的福晋肯定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哪个阿哥都要叫她一句嫡额娘的,可现在福晋亲自抚养了弘时阿哥,还为此戒掉了檀香。如此情分,耿意欢很难不怀疑,福晋已经放下了往日的一切恩怨。话虽如此,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耿意欢决定亲自走一趟。至于胤禩,却是叹息一声。果真如他所料,弘历也是步履如冰啊!若不然,怎么会因为区区几朵花而落泪内疚呢?他显然是忘记了,满打满算弘历才一岁半而已,一岁多的孩子哭闹也是常有的事儿,哪里就一定要有原因了。 请罪董嬷嬷动作很快,一会儿子的功夫就买到了,只是钱可没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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