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费吹灰之力的,摧毁了她的层层防备,强烈的鼻酸袭上心头。不要,身为皇贵妃的高傲作祟,不想承认。「子晴那个贱婢果然向您报告,妾身祭拜橙心之事…陛下可别说,您已经不怨狩猎大赛之事,妾身可是用计残忍杀害您的孩儿,包括未来的所有子嗣。」一直被淡化、掩埋的话题,硬生生地被揭开。没错,她跟他,怎么可能有爱,一开始就只有恨,尽情地让罪恶感彼此折磨。「柳妃不也一样,可别说,你不恨朕,那可太『虚偽』了。」祺慕燐露出了淡淡的浅笑,伸手轻轻地抚了她的脸颊,就像抹去她拼命硬撑着,不允许流下的泪。「你也知道,朕一气怒,就控制不住脾气。所以,就算两清了吧?」时间好似拉扯到王府染血的那一天,柳如艷埋怨着橙心,怎么会如此愚蠢,跟了她这么久,还会误解主子的命令。柳如艷只是不想意识到,橙心甘愿用自己的惨死,换取自家娘娘的自由。『娘娘,放下吧。』好像看到橙心对着自己担心的笑容,柳如艷终于崩不住情绪,双腿发软,跪地痛哭,可是手,还是倔强,怎么也松不开。「您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真正让她崩溃的,是祺慕燐帮着橙心。故意在橙心自尽后,做出残酷施刑的假象,加深她的恐惧、寒心、斩断她执着、毫无意义的爱慕。斗大的泪水坠落,伴随着柳如艷这些年的谎言跟隐忍,强大的情绪如水库洩洪,一口气涌洩而出。「为什么,妾身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一开始确实是妾身愚蠢,没有陪伴在您身边。」「但是这三年您受的苦,有比那一年少吗?比起她,妾身付出的有少吗,妾身明明要比她要有用的多了,您说啊!」祺慕燐没有回话,仅是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柳如艷隐藏在她的好强背后的恋慕,一段终究会死去的痴心。柳如艷,美艷的容顏,高尚的气质,聪慧的资质,让她早早就在崇明帝的授意之下,在丞相府承受着未来能够站在君主身侧的菁英教育。一般的皇后,她可看不上,她要当的是,能够与皇帝一同承担国家未来,一同培育下一任贤君的高贵国母。所以柳如艷才会如此嚣张跋扈、傲气逼人,因为她就是这样被期望的。才在见到祺慕燐的那一瞬间,从他身上的气势,深深地震慑,终于见到了,她嚮往的人生的意义。到底还有哪里不足,让她没办法站在他的身侧?凭什么,她努力的一切,成为一场空。绝世的容貌,多年的培训,上乘的条件,竟然比不上一位捡来的贱婢。越是不甘心,就越是尽心辅佐,催眠着自己,只是因为爱慕虚荣,崇尚地位、权势,才努力经营这场虚假的婚姻。好想就这样扑倒在他的怀中,然后像黛妃一样,不知羞耻地,讨要他的怜爱。柳如艷知道,只要她开口,祺慕燐会给,因为他的残忍无情,只是演出来的。但是她可笑的骄傲,高高在上的自尊,怎么可能求取他的同情跟施捨。不希罕,也不需要!一阵突如其来的温暖,瓦解了她硬撑的执着。祺慕燐面对着柳如艷跪了下身,轻轻地将满脸泪珠的她揽入怀中,他身上温柔的气味,强势地瓦解了她心中,强压着自己,缠绕、束缚着的无数枷锁。「谢谢你,对不起。」他简洁地用六个字,为他们这三年的婚姻画下了句点。柳如艷终于松开了她紧攒着他袖口的手,原来,这并不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却要拖拖拉拉,持续了整整三年。如释重负,这一刻的放松,忍不住让柳如艷笑出声来。她顽皮地扭头,用力地磨蹭,将自己耳后甜美香膏的气味,沾黏在他的肩头。「陛下如此花心,不怕皇后娘娘气恼?」她问。祺慕燐尷尬地笑了一笑。「反正湘湘,还是会原谅朕的。」柳如艷推开了祺慕燐,站起身,退后了一步,甩动了华服,脸上掛着从容的甜笑,深深地做了一个绝美异常的跪拜礼。「妾身,拜别陛下。」祺慕燐愣在原地,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他也回应了她一个笑,颯爽甩动身上绣有精緻龙纹的黑袍,俐落转身。不再多说一句话,离开了香寧宫。他们俩人太像了,就是同一类人,所以即使不多做解释,也了然于心。子晴静静地走入内室。「娘娘有何吩咐?」她问。「你这贱婢自己选吧,要离开,还是留下?」柳如艷坐在床沿,哭肿的双眼,掩盖不住她仙气的绝美容顏。她慵懒地一手托额,一手玩弄着美艳的裙摆,她半垂着眼皮,热泪过湿润的眼眸,俏丽的长睫毛灵动,沉静收敛的气质。沉鱼落雁,更胜天仙。「奴婢必当追随娘娘身侧。」子晴恭敬地趴伏跪地。子晴的回答,让柳如艷露出了连女子也会坠入爱河的微笑。「另外,陛下让奴婢交给娘娘一物。」子晴谨慎地起身,缓缓走向柳如艷,停在她的面前,再次跪地,呈上一只书信。柳如艷随意地展开书信,上面写着。『朕已经遣人请出橙心的尸骨,另寻风水宝地安葬。』「哼。」柳如艷轻笑了一声。把尸骨折磨得不成人形、悽惨地不忍直视,还有心无聊地做这种亡羊补牢的破事。「您贵为九五之尊,还会感悟愧对于人,着实让臣女大开眼界。」她说道。亲眼见到黛妃惨死前,她与祺慕燐痛心疾首的对话,柳如艷才知道。不管是黛妃还是橙心,种种残酷至极的刑罚,都是她们宛若勒索一般,向他开口讨要。禁不住他人拜託的个性,简直跟苏湘湘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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