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礼又道:“说起来,老爷对宋大家也是有几分情谊在的,她当初天资禀赋极佳,老爷便令当时的先生教她一人,后来果然争气,再收了新人,老爷便令宋大家一个个教,对她也算信任非常,如今嗓子虽是不成了,可老爷却还是让她登台……”
看得出钱明礼对李玉昶颇为忠心,口风总向着他,霍危楼想了片刻,令他退下,又让路柯去将春琴召来。
福公公不解,“春琴?就是那夜钱管家喝骂的小丫头?”
霍危楼颔首,“是她,如今人心惶惶,自然找能说真话之人,免得浪费口舌,钱明礼说宋媚娘与李玉昶不睦,可也只是为了求赎身,李玉昶死了,宋媚娘还是李家婢妾,并不能解她心中所急,而她和柳慧娘交恶,二人一同作案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薄若幽便道:“那天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是我们不知的,柳慧娘一直在唱戏,其他人的行踪却是难定,可当日问话之时,所有人都自有一套说辞,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人在说谎。”
霍危楼凝眸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暗沉了些。
很快,春琴来了,她也不过十岁上下,被绣衣使带过来,神色很有些惊惶,进了门,规规矩矩的行礼,而后便双手绞着衣角缩着肩背不敢抬眸。
霍危楼语声缓和了一分,“你在玉春班多久?可知陈翰墨此人?”
春琴低着头,“民女在玉春班三年了,是七岁被买进来的,知……知道陈先生,她是西戏班内写戏文的,很有些才学。”
“他是病死的?”
“是,是的……”
“他和柳慧娘关系如何?”
春琴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霍危楼,而后又迅速垂眸,“他们……走的很近……”
“细说。”
霍危楼言辞简练,春琴迟疑片刻才道:“柳姐姐是戏班内唱的最好的,人亦生的好看,她欣赏陈先生,陈先生亦喜爱她,她二人在我们眼底十分相配,那小半年陈先生为柳姐姐写戏本,二人相处的多……”
春琴说着说着,有些忸怩起来,仿佛有什么难以启口。
霍危楼狭眸,“不得隐瞒。”
春琴忙道:“院子里有人见她二人搂抱在一处,私下议论,后来议论的人却被赶出去了,民女不曾亲眼看见,自然不敢乱说,不过……连旁人都觉二人般配,她们自己又互相仰慕,自然是有些情谊的……”
春琴说着说着面颊微红,脑袋垂的更低。
霍危楼又问:“陈翰墨死的时候,戏园内可是请了大夫的?”
春琴回想了片刻才道,“一开始是请了的,可一听说是痨病,老爷便有些忌惮,便令他搬出了戏园子,让他住在了外院一处下人房内,后来没过多久陈先生便故去了。”
“后事如何处置?”
“似乎是老爷令人将陈先生遗体送回了他老家乡下,又赏了些银钱。”春琴顿了顿,“柳姐姐为此伤心了一阵子,不过她若不登台,老爷是要大怒的。”
“李玉昶死的那天夜里,你可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常响动?”
春琴回想了片刻,“那天晚上月娘陪着宋姐姐,民女睡得早,倒是没听见什么响动,隻睡前听到柳姐姐唱了蛮久的戏。”
“月娘一直陪着宋媚娘?”
“是,她们是师徒,感情一直极好,那日宋姐姐跳江之后重病了一场,几日下不来地,月娘便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刚好,那天晚上她和宋姐姐同住了一夜。”
霍危楼想起柳慧娘亦是宋媚娘之徒,“柳慧娘和月娘皆是宋媚娘教出来的,可柳慧娘却与她二人交恶,你可知内情?”
春琴闻言肩背更是瑟缩,似乎很怕说柳慧娘不好的话。
霍危楼便道:“你照实说来,无人能害你。”
春琴那日被霍危楼解围,心底到底有些感激,抬眸看了一眼霍危楼,便继续道:“柳姐姐一开始也对宋姐姐十分尊敬的,可后来得了老爷看重之后,就变了,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想来便是这个道理。而月娘自小便被宋姐姐照料,和她情同亲姐妹一般,自然是站在宋姐姐那边的,宋姐姐待月娘虽好,可一开始她并不愿教月娘,还是老爷令她教,她才开始教月娘唱戏,月娘是我们之中天赋最好的。”
“宋媚娘一开始不愿意教她?”霍危楼眉头微皱。
春琴也有些不解似的,“是的,就在奴婢刚被买进园子之时,听见过老爷对着宋姐姐发火,就是因为她不愿教月娘。”
待月娘如同亲妹妹,却不愿教她唱戏……
霍危楼一下想到了钱明礼所言,李玉昶此人并非简单的好色,他隻对唱得好的戏伶起意,宋媚娘莫非是因此不愿教月娘?
“李玉昶待月娘如何?”
春琴闻言眉眼间显出几分羡慕来,“待她很好,很是看重,月娘才刚十一岁,老爷便令她登台了,以前便是宋姐姐和六姐姐,也都是十三四岁才头次上台。”
霍危楼见春琴面上艳羡之色明白,便道:“你亦想早些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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