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殿内大都是事关人群,由谁开口都会显出几分偏颇。
“你说。”沐钰儿心中了然,随手点了一个当时正在人群中伪装的千牛卫。
—— ——
看台外人群涌动,香烛在殿内跳动,高高在上的佛珠正垂眸注视着蜂拥而来的信徒。
看台内,两位法师穿着灰色僧衣打跌坐在蒲团上,神色温和。
“所有法皆出自于心,不生不灭亦无所住,世界诸法皆为练心,心如既往,亦无所变。”澄明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声音轻声响起。
他看着着面前之人,日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笼出一层淡淡的光。
玄气沉默,眸光看向对面之人,好一会儿才说道:“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灌顶以一,一心三观,自有我心所然。”
澄明注视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人群中传来骚动。
“真心,妄心,终是不同。”他轻声说道。
“人人都有佛性,与生俱来,只需通过修行,克服贪欲,变更觉悟成佛,此乃大成佛教。”
人群中,华宗寺的人发出叫好之声,百姓们也跟着拍手。
“正法弟子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不皈依将自己凌驾在佛之上的我慢邪师。”澄明巍然不动,继续说道。
玄气脸色微变。
论法就是两人用自己所在的宗系中的教义来驳斥对方,往往枯燥无味,高深奥秘,但也因此可以吸纳信徒,扩充宗派。
澄明性格沉稳,稳扎稳打,足够出色,却又不会太过锋芒而压制对面之人。
玄气虽气势汹汹,声音高低起伏,似占尽先机,可还是慢慢皱起眉来。
若说玄气是一把刀,那澄明就是一捧水。
刀过水留痕,却到底没有任何伤害。
“一炷香!”台下的明庭千看着香炉上的长香燃尽,大声说道,“敲钟!”
一直守在悬钟身侧的僧人立刻抬起木头开始撞钟。
一声悠然绵长的钟声在殿内响起,声音好似水波一般散开,那声音庄严肃穆,听的人心神一震,似乎要立刻跪倒在高高在上的佛像前,虔诚献上一切。
“两位法师先休息一刻钟。”明庭千站在正中位置温和说道,“等午时正刻再开始下一轮。”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掉下来了!”
一声清脆的,足够响亮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澄明错愕抬眸,只看到头顶的莲花灯逐渐放大,他下意识站起来,却突然被茶几绊了一下。
台下的明庭千眼疾手快,一把把人从看台上直接拽了出来,因为贯力太大,两个人齐齐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玄气被桌角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跌去。
那张莲花灯突然而至,直接扎破了他的脑袋,倾泻下来的灯油瞬间灌了下去。
尖锐的惨叫在慌乱的大殿中骤然响起。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所有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到鲜血四溅,瞬间染红了澄明法师的脸和衣服,以及,那声猝不及防的尖叫。
—— ——
“不可能!”广仁怒声说道,“玄气性格最是温和,怎么会推你们呢,分明是澄明被明郎中拽下时挡了我师兄的退路。”
“若不是他动了一下茶几,澄明法师怎么会摔,若是不摔,明郎中怎么会直接把人拽下来。”千牛卫不服气说道,“澄明法师甚至还被灯芯烫了手背。”
沐钰儿顺势看过去,果不其然,澄明的手背不仅红了一片,甚至还有一道鲜红的划痕,一只手鲜血淋漓。
广仁不服气,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陈策厉声道:“都退下。”
沐钰儿打量着那张完全被鲜血染红的矮几,神色微动:“这个东西不是在你们中间吗?”
四方台的正中应该就是摆放矮几的地方,可从这里往上看去,却能看到莲花灯应该是在两人正中。
“是。”澄明说道,眉间微微蹙起,“只是论法中难免有激动时,不知不觉便朝着贫僧挪了过来。”
言下之意,玄气在辩法中太过激动,把桌子都弄歪了。
“可要先看看尸体?”陈策说。
沐钰儿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玄气的整张脸已经被热蜡完全烫坏了,露出大红色的内在肌理,凝固的烛油把他的整个头包裹起来,看不出人皮的面容下隐约可以看见狰狞的面容,还有那双不甘心睁大,被鲜血染红的眼睛。
不成人形,狰狞恐怖。
“送去给菲菲吧。”她叹气。
陈策嗯了一声,开始指挥千牛卫小心把尸体抬出来。
沐钰儿颔首,目光在整个大殿内扫过,最后落在角落里的大钟身上。
“这钟是一直在的吗?”她问。
“是,这是警示钟,平日里除了首座训诫僧人时会敲钟示警,平日很少启动。”澄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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