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节日,明宴楼亦会请些京城名家来此处演奏,明宴楼也供奉了两名琴师。
当下从琴房抱了一把绿尾琴上来,彼时如月已兴致勃勃摆好了长几,云旭将绿尾琴一搁,众人退去门外,只留两位主子在屋内。
燕翎已多年不曾抚琴,手有些生,来回调试许久,他自小被太后教养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请的师傅都是四海名家,他性子又沉静,学什么都专心,上手也快,抚琴这种事与他而言虽不是最出色的技艺,但在宁晏这种半吊子面前,已经算得上惊为天人。
宁晏尝菜的心思都没了,静静注视着那神态自若调试琴弦的雪衫男子。
下巴磕在掌心,杏眼轻眨。
这厮是吃错了药,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燕翎找到手感,弹了一曲《春江花夜》,此曲宛转悠扬,意境幽渺,燕翎弹起来少了几分缠绵迷离,多了几分疏阔空旷之韵。
曲子很动听,宁晏更疑惑的是面前这个人,他举手投足与平日有些不同,原先收敛的疏狂轻倦之气几乎展露无疑,这让她想起去岁在行宫,他帮着她掠阵投球,那一撩一推,轻狂骄恣,甚至隐隐有一抹少年意气,这样的脾性就仿佛是在冷隽内敛的外表下敲开一丝缝,里面一抹惊异的霞光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捉摸不及。
这样的他,莫名让人少了一分距离感。
夫君脾气虽硬朗,这副皮貌是没得说的。
赏心悦目。
三道菜被她吃得七七八八,待燕翎一曲演毕,却发觉小妻子面前的盘子空了,当真成了她的“下酒菜”,燕翎沉默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回到八仙桌旁,开始用膳。
宁晏笑眯眯给他斟一杯酒,“世子琴艺高超,意境悠远,实乃助兴之雅乐。”
燕翎筷箸一顿,幽幽看着她,“那以后都给你弹?”
宁晏咽了一口茶水,她就是想气气他,不成想他不接茬,“倒也不必。”
燕翎出身尊贵,从来只有旁人讨好奉承他,他鲜少为人折腰,更不可能轻易展露手艺,眼巴巴给她弹了一曲,大约是为冷落她三月而致歉。宁晏对丈夫并无太多要求,燕翎知错就改便好,她也不会揪着不放。
夫妇二人一道回府,昨夜燕翎只歇了两个时辰,有些疲倦,在车塌小憩片刻,待送宁晏回了府,他方折去皇宫。
荣嬷嬷也从如霜处得知燕翎回京的消息,心疼自己养大的姑娘,咬牙教导宁晏,
“姑娘得好好晾一晾世子才行,否则他今后都当您是好欺负的。”明熙堂每一个下人都无比义愤填膺,这三月,她们可是亲眼看着宁晏如何将国公府的烂摊子担起来,隔三差五替燕翎进宫尽孝,陪着皇太后唠家常,这样完美的妻子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来。
燕翎居然还晾着她,太不知好歹了。
宁晏懒懒地倚在荣嬷嬷怀里撒娇,闭着眼往她胸口蹭,
“嬷嬷,我哪有功夫与他置气,生下一个嫡子方是正经,还计较那些作甚?”
她是八月进的门,再有三个月便是整整一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宁晏虽谈不上焦急,却也盼着早日怀上孩子。
况且燕翎不是那种,妻子玩些花样手段,他便乖乖俯首之人,宁晏没必要做无用功。
荣嬷嬷听了这话,揉了揉她发梢,心疼地搂着她,“你越好,世子越不懂得珍惜。”
宁晏乏了,要去沐浴,俏生生推着荣嬷嬷往里边去。
珠帘门口,如霜捧着茶盘凝望宁晏寻思,“咱们姑娘什么时候能这般与世子撒娇?”
如月听了这话,猛地咳了几声,“怕是不太可能吧姑娘可是嬷嬷摸着脚板养大的,姑娘最是依恋嬷嬷,世子能跟嬷嬷比?”
如霜睨了如月一眼,“这不一样。”端着茶盘出去了,
燕翎这厢到了御书房,皇帝果然只简单问了几句,随后就唠起家常。
“太后每日都要夸上你媳妇几句,你媳妇不知打哪弄来了一瓶药水,太后用着甚好,你不在这段时日,她每隔三日入宫,替你在太后跟前尽孝,日子暖和后,太后都去御花园逛过几回了,这都是你媳妇的功劳。”
“原先朕便要赏她,念着你远在边关为国操劳,冷落了娇妻,怕她吃你埋怨,今个儿赏赐都备好了,由你给她带回去,权当是你这个做夫君的替她挣来的,她心里便熨帖些。”
皇帝想的十分周到。
燕翎久久没吭声,他知道宁晏入宫频繁,却不知她入宫主要目的是见外祖母而非淳安,他离开三月,并非是为了冷落宁晏,他起先是想逼着自己对这段感情心如止水,只是有些东西如酒,越酿越醇,回程时以为伪装得很好,直到望见她那一刻,思念如潮水涌来,他不得不认命,他就是喜欢她,眼下越发懊恼没早些认清现实,害他们夫妻平白生了三月嫌隙。
燕翎又去了一趟慈宁宫,太后正睡着,他不敢打搅,吩咐云旭将赏赐先送回府,自个儿回了一趟内阁,又在兵部忙到半夜方归,换做以往,他刚回京,衙门公务堆积如山,他必得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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