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明微将火盆挪到廊下,自己开始琢磨起了擂茶, 仔细看着瓦罐里的茶水在炭火烘烤下渐沸, 闻到浓浓茶香,便小心舀到杯盏里。
说起来这个杯盏甚是难得, 还是太子在二人大婚时赏下的,乃是萧国官窑里难得一见的窑变盏,, 郁华枝第一眼便喜欢上了, 宝蓝色与孔雀蓝相间, 十分雅致。
品茶间隙, 听见管家在外候着,郁华枝便吩咐将人带进来,
“老奴给夫人请安。”
郁华枝搁了茶盏, 笑着开口,
“管家快坐吧, 正巧新煮了壶擂茶, 不如尝尝?”
明微闻言便另取了个杯盏出来添上茶水, 递到管家手中, 他躬身谢过,
“多谢夫人。”
管家是赫连府里的老人了,那可是看着赫连羽长大的人,自他幼时便照料起居一应杂事,能从毫无根基之时熬到今日,都是人精似的,有什么小心思能瞒过他?
一开始管家听闻将军要迎娶元贞国的女子,他还曾有过几分担忧,毕竟赫连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但这些时日与郁华枝接触下来,他竟是说不出她半句不好来。要说主母料理家事、应对人情往来的本事,她虽年纪轻,却从不露怯,事事周到妥帖,虽有艳冠京城的美名在外,不想处事老练,待下人也宽厚温和,可谓是御下有方。故而他便也心悦诚服,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郁华枝细观了一会管家的神情,缓缓开口,
“管家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事要商量?”
他这才放了茶盏,笑着点头,
“夫人前些日子吩咐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既然纸铺需要人手,老奴便想着在京中找了几个家世清白的,从前也略懂制纸之术,自然了,她们肯定比不上夫人的手艺。”
“今日人已带到府中,身契爷在老奴这里,夫人便挑挑看,若是合适便将人留下,也好帮衬着些。”
郁华枝满意地点头,
“管家辛苦了,想必人定是不好找的。既如此,便将人带过来吧,离夫君下朝还有些时辰,我问问话吧。”
管家闻言称是,向身后小厮招手,便有脚步声零碎传入院中。待四人来到郁华枝面前,便听管家开口,
“还不快见过夫人?”
几人垂着眸子,不敢稍逾矩,端正行礼,
“给夫人请安。”
郁华枝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人,轻点螓首,
“管家有心了,我瞧着个个都是好的。”
管家欣慰一笑,便听郁华枝接着吩咐,
“你们今后便跟着我学制纸的手艺,我这里规矩不多,一是忠心,管得住嘴,不泄露主家身份。二便是用心,勿自傲自大,谦虚谨慎。若能做到这两点,我便已经满意了,待你们学成,纸铺的分红也定不会少了你们的那份。”
几个姑娘并不比华枝大两岁,闻言便千恩万谢的告退了。
郁华枝和管家又多嘱咐了两句,外间便传来了消息,
“夫人,将军此刻去了太子府上商议政事,还不知何时回来,夫人自己用了午膳便是,不要空等,将军也会尽快回府的。”
郁华枝闻言轻叹,终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见此也一同告退,明微便去传了午膳。
郁华枝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看着桌上的佳肴也没什么胃口,
“这些时日,殊玉愈发忙了……”
明微拿起玉箸往郁华枝碗里添了些菜,适时劝道,
“即便将军朝务繁忙,但夫人总是要用膳的,可不能饿着了。”
郁华枝闻言默默,自己早已习惯赫连羽陪着用膳,但这些日子三天里有两日空等。
她倒也不只因为用膳,只是他这般抽不开身,说明局势愈加混乱,也不知何时才能不悬着一颗心……
赫连羽方散了朝,瞧见慕寒之给自己递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遣了小厮回府递了消息,便同慕寒之一道回了府中。
几道目光淡淡落在他们背影,宰相嗤笑一声,侧身同一旁的姜维道,
“姜大人,你瞧,想来慕寒之此时也该着急了……”
姜维闻言凝着眉头,沉沉开口,
“若是还不着急,也白费了我们这一年来的筹谋了……”
宰相轻笑一声,
“如今贵妃在宫中也极受陛下宠爱,姜大人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姜维略叹了口气,
“儿女自有他们的福气,我们也老咯……”
如今在朝堂上两派之争局势愈发明显,方才在殿中为了官员定品升降便已吵了起来,还是魏齐霄掀了桌案才将将住嘴。
平阳侯见状直言自己年迈,实在应付不了如此繁重的差事,像丢烫手的山芋一般将差事推了。慕寒之不禁冷笑,平阳侯府果真是担不住事的,这样的压力都受不了,更遑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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