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枯骨
屋子里的气氛,刹那间凝固成冰。
本该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被眼前人说来,再无一丝暧昧,只有被看穿的窘迫和危险。
禾晏迅速令自己回神,看着他,属少年人程鲤素特有的「惶恐紧张」悉数褪去,露出如常笑意,道:「怎么叫都行,都督高兴就好。」
「城门校尉禾绥的女儿,竟会来投军。」他似笑非笑的盯着禾晏的眼睛,「禾大小姐胆子很大。」
这人……禾晏心思一动,既是连禾绥的名字都知道了,显然是在暗中调查自己,幷非是因为在孙府露了馅。从朔京到这里纵然快马加鞭飞鸽传书也要一月余,肖珏老早就开始怀疑她?这是为何?
少年笑道:「没想到都督这么关注我,实在惭愧。」
禾晏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纵是意外,也只是一闪而过。即便到现在,被人将衣裳挑开,揭穿身份,换了寻常女子,大抵要羞愤难当。这人倒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比男子都心大,或许正是如此,从京城到凉州,又在凉州卫待了这么久,无一人发现她的女儿身。
肖珏拿到朔京传来的密信时,简直难以置信。城门校尉的确有一个叫禾晏的孩子,不过是女儿,不是儿子。他还有个小儿子叫禾云生,半年前叫禾晏的女儿在春来江上的一尊船舫中被贼人所害,沉入江中,至今死不见尸。按时间来算,正是禾晏投军的日子。
但一个女子出来投军,可以坚持一日两日不被人发现,半年以上都安然无恙,要么就是周围的人都是瞎子,要么就是这人僞装的太好。肖珏幷非瞎子,仔细想想与禾晏相处的瞬间,便觉这人实在掩饰的极好。
生的清秀羸弱,身材瘦小,但人们却不会将她与女子联繫在一起。盖因寻常女子哪有这般不拘小节的,更何况她的身手在凉州卫里数一数二。
「来凉州卫是做什么?」
禾晏脑子飞快转动,答道:「在朔京犯事了,被人抓住就死路一条,走投无路才来投军。」
「何事?」
这人到现在还不信她,明明什么都已经查清楚了。禾晏嘆息:「有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觊觎我的美貌,将我掳到船上想要霸占为妻,不巧这时候有刺客来了,取了他性命。我一人留在船上可就是有嘴说不清,指不定旁人还以为我和刺客是一伙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投军。」
这话半真半假,禾晏说的很是诚恳。肖珏玩味的看着她:「觊觎你的美貌?」
禾晏:「……」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吗?禾晏自己对着镜子看过,禾大小姐这张脸,绝对称得上娇美可人。
「毕竟不是人人都如都督眼光一般高的。」她皮笑肉不笑道。
肖珏点头:「原来如此。」
禾晏这话半真半假,知道肖珏难糊弄,自己都没想过他会这样轻易相信,没料到他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头了。
「你深夜出行,是为何事?」他目光在禾晏身上扫过,血腥气难以掩饰。将床上的褥子也染出来一块淡红色。
这个人原来还知道自己受伤了,纵然如此,他也没有任何怜惜,该质问的质问,现在连握着她脖颈的手都没有挪开,在肖珏的眼中,男人女人大概没有任何分别。
「我把袁宝镇的侍卫杀了。」她道。
半晌,肖珏扬眉:「为何?」
「都督不在府里的这几日,袁宝镇老是来见我,我总觉得他怀疑上了我。后来我偷听到了他们谈话,」顿了顿,禾晏才继续道:「他们好像听命于一个叫徐相的人,来取你性命。夜宴一事亦是他们准备。」
「你说徐相?」肖珏抬眸看着她,秋水一般的眸子浮现起异样情绪。
禾晏耸了耸肩:「是啊,你可以想想有没有得罪过叫徐相的人。我今夜被冷醒了,醒来后你们都不在,窗户开着,我关窗的时候发现有人掠过,那人将我故意引到孙府废弃的偏院,就是袁宝镇的侍卫。」
「他想利用我来牵绊你,大抵做人质吧。」禾晏摇头:「但我又不是真的程鲤素,想来都督也不会为了我束手就擒,倘若都督为了以绝后患干脆一箭射死我怎么办?想来想去我都不能落在他手里,我与他好一番苦战,终于将他杀掉了。」禾晏示意他看自己,「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虽她说的轻鬆,到底是受了伤,脸色已经不太好看,身上力气也开始流失。
「能将袁宝镇的侍卫杀了还活着,你很有本事。」
「我也这么认为,」禾晏勉强笑道:「那么都督,我现在有资格进九旗营了吧?」
她真是毫不掩饰想进九旗营的渴望。
「你认为自己能进九旗营?」肖珏反问。
「当然,而且我替你除去心腹大患,都督,你总该奖励奖励我。」
肖珏不怒反笑,鬆开钳制禾晏的手,垂眸看她,嘲道:「明日送你回朔京,就是我对你的奖励。」
「不行!」禾晏坐直了身子,这么一动,便牵扯到了伤口,登时疼的「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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