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端茶碗,触碰到冰凉的瓷碗,知道里头都是冷水,就冲钮祜禄氏道:“取刚烧好的热水过来。”
钮祜禄格格的呼吸哽住一下,自己是来照顾他的,他却让自己给耿氏端茶倒水?
可既然是主子爷的命令,她没法不听从,只能去取了装热水的茶壶来递到他手上,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轻柔地扶着耿宁舒半靠在自己的身上,慢慢一点点喂进去。那样细心的模样,她从未见过,扭开了头不愿再看。
耿宁舒喝下半杯水就摇头不再喝了,脑袋昏沉又胀痛,“我想再睡会儿。”
四爷将她放平,盖好了被子,“好,你安心睡,这里有我。”
耿宁舒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四爷就坐在床边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担忧,心中后悔非常,自己醒来那时候就应该让她搬出去住到没危险的空屋子里去,这样她也不会染上。
最早跟着自己在京畿伺候的下人里头已经病逝了好几个,她会是幸运能死里逃生的那个吗?
四爷看着躺在榻上还蹙着眉的耿宁舒,难受极了,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多病上几日,也不愿她吃这个苦头。
待她呼吸平稳睡着之后,他又吩咐钮祜禄格格,“拿凉水和布巾过来。”
钮祜禄格格深吸一口气低头去办,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憋屈的日子没有几天了,耿氏一定撑不过去的。
耿宁舒睡了多久,四爷就在身边守了多久,她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他就学着从前她给自己按摩的样子,笨拙轻柔地给她按着头舒缓,想让她好受一些。
她一睡醒,他立马叫人端了晚膳上来,挑了她爱吃的几样清淡菜点的,还有一碗滑溜溜的水蒸蛋。
“不想吃。”耿宁舒扭开了头耍小脾气,她病着没什么胃口,碰也不想碰,四爷就好声好气地哄着,“那喝口粥,是你喜欢的米粒熬到开花那种,有米香的。”
他亲自端着碗送到自己嘴边,耿宁舒看了两眼张开了嘴,四爷趁机又推销,“之前你说吃水蒸蛋养元气,还不用嚼,只管往下吞就是了。”
拿她的话来堵她,她想了想又张嘴吃掉。钮祜禄格格听着一向严肃冷面的四爷嘴里说出“乖,这口吃了就不吃了,我不骗你,这次真的最后一口了”这样跟哄孩子吃东西的话,真希望此刻自己聋了。
在四爷花样百出的哄吃招式下,耿宁舒吃掉了一半的晚膳,他又端了药过来,好在她还知道治病必须吃药,没再抗拒喝完了,也就没有再出现他哄着的画面,钮祜禄格格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看到药碗一离开耿宁舒的嘴边,他就将预先准备好的甜口蜜饯塞进了她嘴里。
耿宁舒染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院,福晋正在捻着佛珠诵经,闻言没忍住在佛像面前露出快意的笑来,“四爷马上病愈而她病倒,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李侧福晋直接笑出了声,出言讥讽道:“让那小贱人上赶着去抢功,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这有的人呐,虽然使了低贱的手段勾了爷的心,还是没福分。”
宋格格觉得很是可惜,耿宁舒本来就受宠,要再加上侍疾的功劳,以后肯定能挤兑死福晋,她默默给耿宁舒祈祷,一定要逃过这劫呀。
武格格更是担心不已,拿了银子想去托人照料,可她的手还伸不到前院去,日日去小佛堂抄经祈愿。
核桃听到了消息直接求到正院来了,“求福晋开恩,让奴才去前院照顾格格吧,奴才不怕死。”
福晋才不会让这样衷心的宫女去照顾,只道:“这病凶险,不能让你前去冒险,你们且放心,前院的人定能照顾好耿格格的。”
耿宁舒院子里的人无计可施,急得不行,还好张连喜找了机会通知他们,“耿格格有爷亲自照看着,盯得跟眼珠子似的紧,你们且安心。”
自从耿宁舒拿出了口罩推广开来之后,前院染病的人越来越少,保住了他们的命,他们都念着她的这份恩。
四爷做的比起张连喜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照顾耿宁舒的所有所有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就连晚上也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好方便照顾。
这可苦了钮祜禄格格,成了打下手的,现在不仅要伺候四爷,还连带着得伺候耿宁舒。
可即便有四爷无微不至的照料,耿宁舒的情况还是一天比一天差,高热迟迟不退,全身骨头酸痛,吃什么吐什么,眼见着日渐虚弱下去。
四爷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日□□着胡太医想办法,可不论什么药喝下去都没有起色,逐渐她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候多,到了后来甚至连药都灌不进去了。
他急得眉心紧锁,钮祜禄格格给他出主意,“爷可以用勺子将她的嘴撬开,就可以灌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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