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查清真相,我们需得到黄家走一趟了,顺便告知他们不用再找黄秀才的头颅,待我消灭鬼煞,再送还头颅与尸身合葬。许道长正色道。
陈先生哪有不依的,黄家的白事本来就是他接下的活计,现在没有办妥,无论如何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许道长愿意帮忙,简直是天大的人情了。
他当即出去找了辆马车来,虽不如城里老爷们坐的那样舒适,也比两条腿走到西柳镇强。
陈冬官不顾屁股还肿着,跑到院子里让他爹带他一起去。
陈先生狠狠瞪回去:就你这嘴上没把门的,刚刚闯祸,还想往外跑,我跟你说阿璃没有好起来,你就别想出家门。
又不是我把她吓晕的。陈冬官那张胖脸委屈极了,他是贴了心要去看热闹,反正有外人在,他爹不会揍他,于是便堵在门口,就他那体型还真把大门给堵住了。
林七冲他做了个鬼脸,打趣道:胖冬瓜,我要是你现在就去阿璃家瞧瞧,说不定她已经大好了呢。
陈冬官信以为真,一瘸一拐往后门跑去,冬官娘怕他吵到人家,赶紧跟了过去,他们前脚走,陈先生后脚便招呼许道长和林七上了马车,把他那笨蛋儿子甩在了后头。
等陈冬官回过神,他爹早就赶着马车走远了,他气得差点打滚。
正巧阿璃还真醒了过来,看见陈冬官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遭遇,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哎呀,你别怕,昨晚上那人头已经被林七给收了,今天我爹和林七的师父许道长一起到西柳镇,彻底解决那祸害,我是被他们留下来保护你。陈冬官拍着胸脯说道。
阿璃怀疑地看着他:你保护我?你若说林七我还信,就你跑得还没有我快呢。
陈冬官叉腰怒道:不识好人心,昨晚要不是我背着你回来,你就睡荒草地了。
阿璃觉得陈冬官这气鼓鼓的模样,就跟原先她家里养的那只橘色胖猫一样,她一边给胖猫顺毛,一边打听:林七到底是什么人呢,明明看起来比我还小,居然有抓鬼的本事。
哟,你现在终于肯信这世上有鬼了。陈冬官得意地昂起头,林七这丫头从小就比别人瘦小一些,以前除了我之外,都没有其他孩子敢跟她玩,她师父是道士,有画符驱鬼的本领,她自然也会一些啦。
原来她是女孩。阿璃愣住,她发现自己误会了林七的性别。
看起来不怎么像,没有一点女孩的模样,整天古古怪怪的,昨天她牵的那头牛你看见了吧,人家放牛都是一大早出去,傍晚回来,可是她放牛却是傍晚出去,天亮前收工,而且她养的牛,是吃坟地周围只在半夜长出的草,好像叫藏草,太阳出来,那些草就藏到地底下了。陈冬官很有说书先生的天分,讲起故事来娓娓道来,阿璃听得都入了迷。
还有啊,这家伙有个吓人的习惯,她不睡床,而是睡在棺材里,还是一口阴气森森的大红棺材,我头一回见到差点吓个半死她还给自己立了个牌位,每天给自己上香,我觉得古怪的很,但是我爹不让我多问,说这是他们师门的修炼法门,外人不能随便打听
阿璃嘀咕道:没听说过修道如此诡异的,听起来就像邪教一样。
别瞎说。陈冬官虽不知道邪教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就不是好词,他解释道:林七和许道长可不是坏人,我爹说许道长宅心仁厚经常为穷人家驱邪,分文不取的,我有次不小心落水,被水鬼缠住了脚,还是她跳进河里把我救了上来。
我知道了,他们都是好人。阿璃干笑了两声。
她之所以会排斥鬼神之说,是因为从小她的娘亲便教导她,要多看算数、格物之类的书,什么女则、女训不必读,也不准她跟着他人去拜菩萨,说那都是骗人的,还给她编了不少故事书,里面都是西洋人事,娘亲说那些是科学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要她向这些人学习,她年幼不懂缘由,就都记了下来,耳濡目染之下,就和一般孩子脾气习性完全不同了。
陈冬官是孩子脾气,不会因为阿璃说他朋友不好就记仇,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做的的小鸟,放在手心递给阿璃。
这是你做的?
当然了,你对着它吹口气试试。陈冬官满眼期待地说。
阿璃依言照做,就见那只原本扁扁的小鸟在她手里立了起来,活灵活现的,就像真正的飞鸟一样。
我爹说了,你受了惊吓夜里会睡不安稳,有了这只小鸟守在你枕头边上,就不用担心邪祟回来打扰你了。陈冬官挠头憨笑,还特意强调了句:这是我们陈家祖传的手艺,扎纸仿灵,林七可不会的。
阿璃没弄明白陈冬官为何要跟林七比较,似乎是想说自己比林七厉害?她现在完全被这俩小孩的本领震住了,她娘亲还说乡下地方落后守旧,这明明是卧虎藏龙嘛,她才是最没见识的。
陈冬官发觉阿璃闷闷不乐起来,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的小鸟不好看?
林七若知道他的心思,一定会好好嘲笑他一番,此刻她和师父已经到了黄家门口,陈先生过去叫门,一个面色憔悴两眼无神的男子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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