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作弃子,使他成为孤儿却没被牵连的那一刻起,就该谢天谢地了。只因为命花是琉璃苣才捡回一条命,也因为命花是琉璃苣而失去自由,名字被抹煞的稚子被迫接受暗杀训练,过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生活。丧亲之后再没有人关心过小林泉这个人,他只配成为借刀杀人的工具。
在诫花仪式当天伏击落单的花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命令。
「小林泉,这是你的诫花。」女孩呼唤道,那个消失许久的名字在耳畔响起的瞬间,触动到少年心底的某处。他看着她张开玲瓏的手掌,却对映入眼帘的景象感到纳闷不已,因为上头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泉的视线在晴华的掌心和脸之间来回,眼神迷惑不解。
「是巨花魔芋呢,百花园竟然长得出来,真教人大开眼界。」她吹了声口哨,这话却让泉的心一沉。巨花魔芋,听说也叫做尸花的样子,花语「走向死亡」……大概是在讽刺他这条不值掛念的烂命或扭曲的苦短人生吧,泉心想,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
「不过那鬼东西臭的要死,被我烧掉了。」晴华皱着鼻子的表情很生动,一本正经地说着荒唐话。
烧……烧掉了?他耳朵没问题吧?不对,应该说这位花仙的脑袋没问题吧?泉瞪着晴华,不明白她的用意。如实预言应当是花仙的职责,怎么可以随便将命花拿来当作幼稚的筹码!他正想张口驳斥,却反被对方凌厉的话语先声夺人──
「你不会在这个破地方腐烂,泉。」晴华厉声说道,泉被那不容置疑的态度给震慑到了,而那句发自肺腑的话听起来竟然像是在说「我」不会让你在这个地方腐烂。没准是他自作多情啊,可还没来得及细思,她便站起身走向他:「这就是本花仙带给你的预言,」明明身高比对方矮了一大截,看上去却傲气凌人:「你接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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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把弄着晴华赠与他的玉珮,想着两人最初相识的场面。只差那么一点晴华就会死在他的剑下,若不是一直以来那个空虚的地方还有小青在等待他回家,联系着自己仅存的理智和良知,结果恐怕完全不一样。就算暗杀花仙的计划真的成功了,在那之后上层也会迅速切割关係吧,棋子的命运总归是死路一条。
晴华的举动看似疯狂,可也不免让泉怀疑其实她早已洞悉一切。不过,即使烧毁巨花魔芋只是逢场作戏,他也欣然接受就是了。本家再大,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这个南家的小丫头却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刺客赌上性命。
希望姑娘生前他有好好达到她的期望。
两声敲门打断泉的思绪,他把精雕的古玩小心收进书桌抽屉后,才对外头的人说了「进来」。纤瘦的管家手持簿本出现在门边,用一贯的清脆嗓音向他朗声报告:「黑先生,小林和真先生来访。」
「差不多是时候了吗。」泉自言自语,其实不是很想跟那人见面。和真与他师出同门,是擅长使刀的杀手,在他俩受训期间几乎未曾主动开口说话,而在泉与本家不告而别之后两人更加没有交集了。直到前几天,小云在窗边发现一支被拆信刀钉在墙上的亲笔信,说是近期将会登门拜访,可泉也想不透这个时间点找上门来的对方是在打什么主意。
「小云,等等跟在我身后,如果发现对方说谎或是试图隐瞒什么,就用指尖偷偷在我身上点两下。」泉对精明的管家下达指示,女孩闻言以手微调了脸上的黑框眼镜后立刻说道:「是。」林云出身南院,是当初晴华引荐给他的才女,不仅头脑清晰无愧于管家的职位,还身怀「虚偽」的无子草莓,是具有辨识话语真偽的能力的命花,在某些场合发挥了不少奇效。
「注意别被发现了,和真不是一般人。」他放心不下,又叮嘱道。经过护法修行之后他听从晴华的建议将惯用的长剑改成了铁扇,虽然动作隐蔽、出招快速,可攻击范围相比以前大大地缩小了。如果等会面临需要保护小云的状况,就算是他也会有点吃力,泉思量着最坏的情况。
「属下明白。」小云顿了一下,又说:「云跟随您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还没见过出招速度比您更快的人。」
泉只觉得有些好笑:「说得像是你还见过谁会在自家后院练武似的。」小云歪着头想了一下,赞同般地露出了靦腆的笑容。自离开本家之后,泉从位于偏壤的老屋搬进了南院一间前护法曾居住过的空屋,经过由晴华号召的亲友一起帮忙打理过后变得焕然一新,除了舒适之外还多了几分亲切感。连四足刚落地的小青初来乍到时,也都兴奋地满屋子乱衝乱叫。泉还保持着定时锻鍊身体的习惯,不过不再是从前招招毙命、杀气腾腾的架势了,目的也变成了为保护某人而拿起武器。
南家人不爱耍刀弄枪是真。就他这些年的观察,南院的族人生性和蔼单纯,不像本家充满了机关算尽、野心勃勃的傢伙,这也是为什么必须保持中立的花仙经常诞生在这块土地的缘故吧。小林家以农畜业为根基发展了百馀年,腹地广大无比,除了本家之外还有依附其下的四大氏族分别为东篱、西野、北城以及南院。不仅因为环境造就彼此的生活习惯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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