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用,如今他连活命都有困难,又要照顾母亲,只能将明蔚当成过往的一场梦。虚掩的窗吹进来一些凉风,身体有些疲累,但他神智却清醒得很,馀光看外面深沉的蓝紫色夜幕,觉得那顏色也有些神秘和哀伤。他想问春蓼有没有明蔚的消息,却又不敢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他也害怕听到自己接受不了的结果。他想知道明蔚可还安好,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疑问,此刻百般煎熬他,其实这疑问也压在他心底许多年,他害怕得不敢去想。当年他气绝之前,瞥见明蔚的身影,听见明蔚的声音,但那之后究竟如何发展却无从知晓。从前他以为修真界那么多緋闻谣传,好像什么消息都不太难打听,可是生活在人间几年才发觉修真界其实和凡人生活的世界离得很远。「明蔚……」杨慕珂在心里默念那名字,自他一死彼此就失了感应和所有联系,不管他呼唤多少遍也不可能再有回应。心里不仅空了一大块,而且随着岁月流逝,内心也不断被寂寞侵蚀蛀空。剩下遥远前的回忆,嵌在某一处发出光亮,他很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连那些都遗忘、失去。这几日天没亮杨慕珂就准备出门,为了给春蓼炼符,他得先找块风水适宜的地方。好的风水人人抢,若遇上江湖术士还能靠实力交流一番,就怕对方是结丹期以上的修为,那样一来就有些棘手,他最想避免的就是遇到修真界的人。儘管这十年来他一次都没遇过什么修士,那些傢伙高高在上也不屑往人间跑,除非是像天蘅教那样有入世特性的,多数宗派还是喜欢远离尘俗喧嚣。不过这些天他老是心神不寧,前一日他已经拜託邻居帮忙看顾母亲,自己去城郊寻地炼符,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在认穴眼准备定穴时,出现几个身着灵素宫道袍的傢伙。杨慕珂没把包袱里的吃饭傢伙拿出来,他安静迎视来者,他们其中一人打量他几眼就问:「这位道友可是看上了这块地?」杨慕珂按着挎在肩上的布袋退开来,果断放弃了原先看中的地点,他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路过而已,不是什么修道者,几位道长请。」杨慕珂转身就走,为了避免他们起疑还不敢走得太急,幸好那几个应该都是灵素宫新进的弟子,因为全是生面孔,穿的也是初阶修士的衣袍。不过不可掉以轻心,他绝不想再见面任何灵素宫的熟面孔了。「慢着。」灵素宫的人喊住杨慕珂,后者停下脚步顿了会儿才回看他们。「这一带有些山精野怪出没,虽然还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但是前两个山头的镇上发生一件怪事,古寺僧人一夜全死,还有城里也有些人莫名就死了,说不定是什么妖邪作祟,也可能跑到这里来,以防万一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等我们忙完了送你回城,一起活动也比较安全。」那修士倒是考虑得周到,可是杨慕珂并不担心这些,他客气婉拒道:「多谢道长善心,不过我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一带我还算熟,应该不会有事。那么恕在下先告辞了。」出言挽留的修士觉得这青年气质不像凡俗之人,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追问:「你真的只是路过这里?」杨慕珂背对着他们,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但转身后又立刻恢復平静淡然的样子,他撢了下布袋上没有的尘埃说:「的确只是路过而已,家里长辈的身子不好,我出来找些药材回去。不信的话你们看。」他从袋里拿几株先前看到就顺手摘的蕈子和野草,他所言也是实话并不算骗人。那修士点头浅笑:「祝你家人早日康復。快走吧,这里等会儿可能要下雨。」杨慕珂不再多言,转身就走,一远离那伙人就飞快回城。他回程时会路过一条大河,此时正值春汛期间,许多老百姓喜欢在大桥上看热闹,也有些贩夫走卒会来做生意,这天人潮特别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习惯人多嘈杂的地方,加上刚才遇上灵素宫的人,心情还没缓过来,他渡桥时有些头晕,避又避不开,这座桥是他回住处或出城的必经之路,只能硬着头皮赶紧穿越大桥。「真要命。」杨慕珂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这时天气还有些寒凉,他却已经一头冷汗,身子又算不上好,怕冷也怕热,忍不住掩嘴咳了两下,不巧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变得更拥挤了。「有人落水了,好像是个孩子。」「噯呀怎么办呢?水流那么湍急,谁敢下去。」「恐怕只能去下游捞了。」「救救我儿啊、拜託谁来救命啊──呜啊啊!」杨慕珂听路人交谈知道有人被挤得掉进河里,他碰巧就在桥面一侧,转头一看那水流湍急,常人的确无法下水,河面上有个小孩载浮载沉,情况危急。他不擅水性,只能匆匆摸索袋里想找有没有符咒可用,前头又传来一阵惊呼声,有道人影自河面掠过,把落难的孩子救回岸上。「看来是没事了,也不用我想办法了。」杨慕珂心里这样想,暗自松了口气。桥面上的人逐渐移动,似乎都赶过去桥的彼岸围观那小孩的情形,他没兴趣凑热闹,下了桥就赶紧往前走。他走了一小段路,不经意想起方才瞥见的人影,那人着深蓝衣袍,凌空飞行的姿态与记忆里某人相像,内心顿时有了警觉,加紧脚步想到前方闹市巷子里躲着。过往种种不堪的记忆,此刻犹如雨刀往他身上落下,恐惧、厌恶等情绪狂暴涌上来,令他浑身难受,头也越来越晕眩,他开始有点想吐,步伐踉蹌的躲进巷里靠着一面墙喘气。他仰首闭眼,叫自己什么都别再想了,一旦去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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