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夜色不乾净。
像在水里泡入墨笔,一团团黑雾,污浊得不均匀。东一块西一块。
小食堂里,小龙还埋怨着他的日子不容易,他醉了。
何时初背着他,像外带了什么秀色可餐,没几句话别,就急着走。
贺勤笑他急色,「不还嫌人家操起来全是骨头吗?」
「你回头问问九爷。就你这种白皮耗子他都能骑,我家蛇不过脱了层皮,凭什么我不能抱了?」金丝雀还是一样刻薄。
贺勤跟九爷那点事,还是传开了。要不传才奇怪,九爷简直用生命在昭告天下他贺勤是谁的。
贺勤喝了不少,不能开车。梁思程载他回到了西门,家搬了一半,空荡荡的。
几隻大蜗牛把广告单给吃了,在门口拉了五顏六色的屎。
「你等我一下。」贺勤下车前朝梁思程道。
「怎么?」
「送我去姜家。」贺勤跑进房里拿了些必需品以后便又上了车。
酒味混杂在车里空调之中,梁思程开了窗,突然感叹,「小贺爷,你怎么能都不长大呢?」
贺勤愣了愣:「谁他妈不长大了!?」
梁思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把那问号轻轻一拋,丢出了窗外,他道:「不过算了。这样也很好。时局变了,也许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天空很脏,整个城市的霓虹都试图拯救那污浊,可徒劳,五光十色在夜里只显得庸俗。
贺勤吹着晚风,有酒意却没醉意,发丝迎风飞扬,他搞不懂自己哪里没长大?
姜賾悟也不放心他,梁思程也掛心着他。
「我搞不懂我哪里没长大,分明是你们谁都把我当成孩子。分明……」贺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直以为独自咬牙撑过的十年,其实也不过是有了梁思程与九爷暗中保护,而那姜成民,也许也带着点怜悯与愧疚在对待他。
十年,他一直被保护着。
车子到了姜家,贺勤道,「被保护的孩子不见得比较不精明。」
梁思程愣了愣,随后笑了:「小贺爷肯定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九爷身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肯定没有比你精明的。你只是忘了自己精明。但你还是一样,这是我的意思,小贺爷你都没变。我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不傻,但很天真。你根本没想起我,却因为得知我们以前要好,所以现在就毫无心防的相信了我,不天真?」
「……我变傻了吗?」贺勤问道。揪着梁思程那句他忘了自己精明。
「有点。」
「……」贺勤不再理他,下车进了姜家。
夜色已经深了几隻蝉鸣叫着。
夏蝉一鸣,气温便彷彿高了几度。
他穿过了姜家的院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早上叫的蝉叫做鸣鸣蝉,中午叫的是蚱蝉,夜晚不睡觉的叫寒蝉。」这似乎是姜賾悟告诉他的,但这不是原话……姜賾悟当时说的时候,说了一大串,是什么来着?
贺勤想不到,思绪跑远了又想,寒蝉分明到夜里都还聒噪着,但换了个意思以后到都变了。蝉至天寒则不鸣,因此寒蝉也被用以指作遇事不敢开口的人。
想想总替蝉冤。分明远比人坦承多了,却被用来比喻怕事的傢伙。
他为什么会想起这种事?超没意义的……后脑又抽痛了几下,也不怪他掉智商,自从受伤以后,每当他想认真思考就头疼。
「你知道吗?蝉叫是在调情求偶。所以应该不是叫『知了』,是叫『操我』。早上叫的是鸣鸣蝉,中午是蚱蝉,夜里是寒蝉,现在这时间还不睡扯嗓子叫个不停的是贺勤。」
这句话打了上来,彷彿敲在眼前,贺勤止住了脚步。
夜里的庭院特别有意境,只可惜今夜月色并不皎洁。只把那气氛变得有些诡譎。
贺勤听着蝉叫,居然想起了姜賾悟曾说过这种如此没有营养的话。他笑了,加快了脚步。
姜賾悟早睡了。房里静悄悄的。
贺勤从书房那一侧的门溜了进去,只见那盏沙发旁的立灯亮着,鹅黄色的光毛茸茸的。
房间那一侧黑漆漆的,彷彿有团黑雾,光透不进去。
书桌上的酒杯很乾净,姜賾悟没喝酒,烟灰缸也很乾净。倒是几本书凌乱的摊开在桌面。
贺勤绕过了书桌和沙发,走进了那团黑雾里,一瞬间的黑暗让眼睛难以适应,他眨了几下,还没能做出反应,便被一把扯了上床。
「偷偷摸摸干嘛呢?」夜里他的声音在耳边特别清晰,带着笑意,睏意,还有怜惜。
怜惜,姜賾悟的话里彷彿总对他带着怜爱。像蜜,宠上了天的独爱。
哪怕贺勤没能记全回忆,也很难不为这样的情深动摇。
呼吸吐息温热的洒在耳边,贺勤仍是看不真切:「你跟那老头说了什么?」
「谁?」
「陈春恆。你别跟他玩。」
「……就为了这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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