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沉默。『赌气』这个词用在虞品言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就他那杀伐果断的性子,怎会与人赌气,惹急了就是一刀两断。若非常雅芙真触碰了他的禁忌,两家不会闹到要退婚的地步。而她眼下若是答应了靖国公夫人,也就是与虞品言和老太太对着干,闹起来又是一场没脸!
林氏能想到的,虞妙琪自然也能想到。她今日遇见沈元奇本就坏了心情,又发现未来嫂子也是个不中用的,早就与虞品言起了龌龊。如此,谁还敢做主将她迎进门?
「我大哥从不与人赌气,夫人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为好,免得我母亲两面不是人。」她笑容得体,言辞却极不客气。
常雅芙唇色泛青,惶惶不安的朝靖国公夫人看去。
靖国公夫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茶杯盖子,忽而轻轻一叹,「罢了,我说得再多都是自讨没趣,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全看你们虞家。只是咱们两家好歹相交几十年,成不了姻亲也无需坏了情分。妹子,你给老太君带句话,就说我们常家对不起言儿,只但愿除服那天能与言儿亲口道个歉。」
见靖国公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林氏鬆了口气,连说除服那天一定登门拜望。常家母女这才起身告辞,出了院门,互相交换了一个怨毒的眼神。
二人前脚刚走,孙氏后脚就到,不等落座便大倒苦水,末了向林氏讨要两千两银子和几间店舖的管理权。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孙氏惹不起虞襄跟老太太,却将林氏当成个软柿子,爱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林氏真心疼爱弟弟,只迟疑了一瞬便要去开妆奁,却被虞妙琪死死摁住。林氏病倒了,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虞妙琪在打理府务和嫁妆。也不知怎地,在虞襄手里生意兴隆的店舖,刚到她手上一月就出现了严重的亏损,不是货源出了问题就是客人闹将起来难以收场。
偏她接连辞退了好几位经验老道的掌柜,这些问题无人处理竟越闹越大,好几个店舖都不得不暂时歇业。她这里补一个窟窿那里填一个漏洞,荷包里的银子早就入不敷出了,哪来的两千两给这一家吸血蛭?
再者,舅舅是个什么东西她早从金嬷嬷那里探听的一清二楚,林家偌大的基业都差点被他败光,自己这几间小店舖怎够他折腾?
不给,银子不给,店舖更不能给!
孙氏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当即就大闹起来,候在厅外的丫头们先是听见乒呤乓啷一阵巨响,随即便是孙氏粗俗不堪的叫骂,诸如你算老几、你连给襄儿提鞋都不配、林氏你跟哪儿捡来的野种,快快扔回去……种种谩骂不绝于耳,惹得路过的仆役纷纷驻足聆听。
虞妙琪和林氏的脸皮差点被孙氏活生生扒下来,最后实在没法,只得找出几样贵重首饰让她拿走,又把几家店舖交给她帮忙打理。
孙氏满意了,拎着个小包裹笑瞇瞇的离开。
虞襄和老太太听闻此事,不约而同的叹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一天有人夜不能眠,自然有人酣然入睡,临到寅时一刻的时候,侯府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声音沉闷而急切。门房打开小角门一看,却是太子府的侍卫,连声说要见虞都统。
虞品言匆匆赶来,命人将侍卫长请到正厅询问,老太太和林氏等人也都躲在屏风后探听消息,面上均带着仓惶之色。
「启禀都统大人,太子命卑职前来请您和虞三小姐过府一叙。」侍卫长半跪行礼。
「出了何事?为何连本侯妹妹也要请去?」虞品言眉头紧皱。屏风后正在打呵欠的虞襄瞬间清醒过来。
侍卫长左右看了看,凑到他耳边低语。虞品言面无表情的听完,将侍卫长先打发走,这才将妹妹打横抱起,走进漆黑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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