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意外,要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祝烽才只是跟太子在暖阁商议而已,今天一大早早朝就宣布,此刻,黎不伤竟然就要出发了,未免也太快了。
南烟想了想,道:「让他进来。」
得禄立刻转身跑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黎不伤走进来。
他的身上还穿着正经的官服,而且,大概是一路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阵冰雪的寒意,甚至当他走进永和宫的时候,眼神和神情,也都是冰冷的。
只有在抬头看向南烟的时候,眼神才好像有了一点温度。
他叩拜道:「拜见贵妃娘娘。」
南烟坐在椅子裏,平静的说道:「听说你来向本宫辞行。」
黎不伤道:「皇上命我前往邕州赴任,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京。当年是娘娘将我从邕州带回来的,所以我——我想来向娘娘辞行。」
南烟微笑着说道:「还记得自己的来处就好。」
「来处……」
听到这两个字,一向冷静从容的黎不伤眼中彷佛涌起了一点茫然,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忘不掉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南烟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
当年在邕州遇到的他,还只是一个瘦瘦小小,无依无靠的少年,为了偷一隻馒头给自己病重的母亲,被人揪着满街追打,那种无助的样子,自从他位极人臣之后,南烟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了。
这个时候想起来,心裏不由得涌起了一点酸楚。
虽然她知道,世间没有不变的人和事,这个孩子如今位极人臣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她真希望有些事情能永远的留在过去,永远不要改变,就好了。
想到这裏,她在心裏苦笑了一声,还是叮嘱道:「你虽然是从邕州出来的,但如今的邕州已经跟当初不同,人和事都改变了,你过去之后还是要处处留神,不要掉以轻心。对皇上交代的差事,你要用心去办。」
黎不伤沉声道:「我明白。」
「……」
「我当然会——用心的。」
南烟点了点头,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对了,谢皎皎跟你一起走吗?」
「啊?」
突然听到她提起这个,黎不伤愣了一下,好像完全没有想起这个人,这件事。见他恍然的样子,南烟淡淡一笑,说道:「怎么了,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赴任,连自己的夫人都不带吗?」
黎不伤眨了眨眼睛,才想是想起来。
他说道:「我,还没考虑这件事。」
「那皇上让你什么时候出发?」
「儘快,我今晚就动身。」
「今晚就动身,那还不跟家裏说一下?再说了,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自己刚刚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怎么能不带上家人呢?」
「……」
黎不伤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娘娘说得对。」
「……」
「我,我呆会儿就让人回去通知她。」
南烟这才点了点头,道:「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了,心裏就得挂着一点家人,你跟过去孑然一身可不同,有个人在惦念着你呢。」
「……」
黎不伤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显得有些深邃,带着一丝近乎渴求的情绪。他的嘴唇开阖了一下,似乎已经要问什么了,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隻闷闷的说道:「微臣明白。」
说完,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微臣告退。」
南烟柔声道:「路上小心。」
「谢娘娘。」
说完他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很快就离开了永和宫。
得禄站在院子的另一边,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一旁的若水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得禄道:「若水姐姐,这位黎大人跟咱们娘娘什么关係,为什么他去外地赴任还要先来见娘娘?」
若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他是娘娘从邕州地界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还小,算是娘娘和皇上看着长大的,就跟娘娘的儿子一样。」
「儿子?」
得禄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若水想了一下,笑道:「我说错了,他那个年纪也不像娘娘的儿子,应该说,娘娘是把他当弟弟一样吧。」
得禄道:「弟弟?还是不像。」
「那你说,像什么?」
「他,他像一头狼,看着娘娘的样子,像是要把娘娘吞下去似得。」
若水噘着嘴看了看黎不伤远去的背影,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比娘娘小那么多,是娘娘捡回来的,如今又成亲了,那会有那样的心思。你可别乱说话,这话要是让皇上听到了,指不定要治你的罪呢!」
得禄吐了吐舌头,也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锦衣卫便出发往邕州去了,虽然锦衣卫的行动向来都是轻装简行,但因为贵妃打了招呼,黎指挥使的夫人也随行。
而同时,一道旨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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