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道:「那,四大指挥使,皇上让谁去?」
祝烽道:「谁从那儿来的,就让谁去。」
谁从那儿来,就让谁去?
南烟闻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但立刻也就回过神来,看着祝烽轻声说道:「皇上要让黎不伤去?」
「嗯。」
「他行吗?」
祝烽的眼睛睁开一线,虽然满脸酡红,连说话都是酒气,可南烟又觉得那微眯着的眼睛裏透出的全都是精炼的光。就像刚刚听见自己说《管子》的时候,他的目光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他虽然醉了,但该清醒的时候,他从来不含糊。
他看着南烟,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朕的眼光?」
南烟急忙摇头道:「不,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南烟嗫喏着也不知该怎么说。
可就算她不说,她和祝烽两个人也心知肚明,黎不伤对他们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虽然他是南烟从邕州带回来的,又被祝烽一手提把成了锦衣卫四大指挥使之一,对他来说,他们两个人可算是有再造之恩,但南烟的心裏总是有一种感觉。
黎不伤,像一头狼。
而且,像一头养不熟的狼。
虽然直到现在,黎不伤除了在那个晚上几乎伤害她——当然,最后也是悬崖勒马,而其他的时候,他都是循规蹈矩,甚至于在几次他们面临危机的时候,黎不伤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么说他,未免有些委屈了他。
可这种念头在南烟的心裏,始终挥散去不。
在身边饲养一头养不熟的狼,除了能得到他为自己带来的威慑之力之外,就是要随时注意的手中的缰绳,他很有可能随时回头来扑向自己,一口咬断自己的喉咙。
而现在,祝烽要将他派往邕州地界,那个地方自从剷除了靖王祝烑的势力之后,就一直受朝廷的管辖,但毕竟天高皇帝远,加上地处边界,民风剽悍,情况复杂,派往那裏的官员都必须得是皇帝的心腹——比如之前就在燕王府做长史,一直深得祝烽信任的崔元美。
若不是这样的人,其他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军政在手,很容易滋生出叛乱之心。
如今,祝烽要派黎不伤过去……
南烟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久,终于抬头看向祝烽,轻声说道:「皇上这么信任他?」
「……」
祝烽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南烟,也是过了好久,才慢慢的说道:「你要相信朕。」
「……」
「邕州的问题——越国的问题,非黎不伤不可。」
什么?
南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非黎不伤不可?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黎不伤和越国之间有什么牵扯?可是,黎不伤除了是自己从邕州边境带回来的,他跟那裏还有什么关係?
想到这裏,南烟正要再问,但祝烽好像已经撑不住沉沉的酒意,将脚从水桶里拿出来,连擦都不擦就要往床上倒,幸好南烟一把眼疾手快的把他扯住,拿了毛巾来胡乱的擦拭了一下,祝烽便钻进了被窝裏。
不一会儿,鼾声大作。
看着他睡得这样,南烟嘆了口气,也无话可说,便让人进来收拾了,自己也稍事的洗漱了一下,便上了床。
被窝裏都是祝烽身上散发出的酒气。
南烟被熏得大皱眉头,正想要不要去卧榻上躺一会儿,却被祝烽一伸手揽进了怀裏,他砸着嘴,将南烟抱在怀中,下巴搁在南烟的肩膀上还揉了揉。
南烟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头看向他。
睡得那么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南烟道:「你啊,越老越像个孩子。」
这个时候,听见祝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梦呓一般,轻声道:「相信我吧。」
「……」
南烟回头看了他一会儿。
说过那句话之后,祝烽便不再说话,隻抱着她打呼噜,南烟终究还是隻笑了笑,道:「信你,都跟了你半辈子了,不信你信谁?」
说完,伸手抱着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也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虽然喝了那么多酒,但祝烽第二天还是天不见亮就起身去上朝,并且在朝堂上跟户部和兵部议了这两件事。
像如此不正常的调兵,自然是遭到了一些大臣们的反对。
但皇帝的坚持,加上太子殿下也赞同,内阁的几位大臣都没有反对意见,所以事情也就这么交代了下去。
很快,便又旨意颁布。
这个时候,南烟才刚刚醒过来,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摸了摸身边,被窝都凉了。
她才问:「皇上呢?」
端着热水进来服侍的若水轻声说道:「皇上一大早就走了。」
南烟勉强扶着床柱坐起来,靠在床头好一会儿还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头好痛,昨夜本宫也没怎么喝酒,怎么会这么痛?」
若水轻声笑道:「是被皇上身上的酒气熏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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