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并没有让他停留太久。
当苏嬷嬷的哭声从风雨中传来的时候,她便带着祝烽离开了冷宫,离开之后,直接回到了她的永和宫。
彤云姑姑和若水他们一看到皇帝与贵妃都浑身湿透了的回来,也不敢多问,立刻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洗浴,两个人洗去了一身的湿冷之后,才回到了房中。
坐在床边的祝烽,头髮湿湿软软的披散在脑后。
而南烟跪坐在床上,拿着毛巾为他擦拭头髮,就看见他的两隻手,虽然刚刚在温热的浴汤中已经泡得发红髮热,可这个时候,还是立刻恢復了冰冷,用力的掐着自己的两边膝盖。
他的心裏,好像也在煎熬。
一直到玉公公回来。
他走进来,甚至也不敢太靠近床榻,隻远远的跪在地上,说道:「回禀皇上,秦若澜——自缢身亡。」
这一刻,南烟看到了他的手。
他的双手原本用力的掐着两边的膝盖,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十指痉挛着,几乎都要扎进皮肉里。
然后,又慢慢的鬆开。
跪坐在他身后的南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全身的筋肉在紧绷了一下时候,完全鬆懈下来,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有些空落落的。
沉默了半晌,祝烽开口,哑声道:「知道了。」
「……」
「让人去处理她的后事吧。」
玉公公跪在地上,轻声道:「皇上,以什么礼仪安葬?」
南烟小心的看向祝烽。
只见他静静的坐着,安静的想了许久,然后沉声说道:「将她送回他们秦家的祖坟安葬。她是秦若澜,仅此而已。」
「……」
「至于灵位……等到合适的时候,送去皇陵观吧。」
玉公公道:「奴婢明白。」
说完磕了个头,便起身走了出去。
大门也关了起来。
即便门窗紧闭,也管不住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可这样的雨声,却反倒映衬得屋子裏更加的安静。南烟甚至能在雨声中听到祝烽的心跳和呼吸,彷佛放下了什么,很轻,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又显得很沉重。
她伸手,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他。
祝烽要回头看她,但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回头,隻低着头,沉沉的说道:「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恨了她那么多年,甚至,还恨她在朕失忆的时候那样欺骗朕……可是,要让她死,知道她死了……朕,居然还是会难过。」
「……」
「朕明明是要跟她两清的。」
「……」
「为什么朕还是会难过?南烟,朕为什么还是会心痛?」
南烟用力的抱住了他,伸手轻轻的抚向他结实的胸膛,掌心甚至能察觉出他的胸膛下,那有力的心跳。
那个地方的痛楚,让人只能生生承受。
无从躲避,更无处可逃。
南烟用两隻手用力的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也能听到他沉重更沉痛的心跳,轻声说道:「因为,皇上还是个人。」
「……」
「是人,就会心痛。」
「……」
「尤其这个人,还是皇上爱过,也恨过的人。如果,皇上的爱恨是假的,那就不会心痛。否则,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心痛的。」
祝烽的眼睛更红了一些。
似乎,自从成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就很少会委屈,当然,人生不可能没有委屈,只是,他从来不让自己去觉得委屈,因为人一委屈,就会柔软。
可这个时候,他却像是打开了的蚌壳。
将自己所有柔软的地方都完全展现给了南烟,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小小的伤害,哪怕是一点沙粒,大概都会要了他的命。
可南烟,却只是抱着他。
她的声音,从后背直接传到了他的耳中,更传到了他的心裏,好像只是用她的声音,就触碰到了他的心。
「可是——」
她说到这裏,又直起身来,伸手去掰祝烽的脸,将祝烽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看着他通红的眼圈和发红的鼻尖,明明是个那么坚强,甚至在很多时候霸气得能吓退一堆人的人,这个时候,竟然透着几分让人心疼的委屈。南烟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这一次心痛过了,就结束了。」
「……」
「皇上不是要跟她了断吗?为她心痛,这就是最后的了断。」
「……」
「皇上的帝王之心,不要再轻易为任何人心痛了。」
听到这句话,祝烽的心好像又跳了一下。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跳,没有伴随着那种刻骨的痛,反倒是驱散了从冷宫裏带出来的寒意和痛楚。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了南烟。
一双还有些凉意的大掌抚上了这个细瘦的身子,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让两个人之间再无间隙,好像要将南烟生生的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都不让她再离开。
「南烟……」
听到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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