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参加八月典之前,岁安就买了好些伴手礼,当时留在了寿州,这两日已经差人走水路运了过来。谢原进门时,就见她一手持礼单,一手虚点数数,正点的带劲。谢原站在门口,忍不住苦笑一下。有时候真不知她的脑瓜是怎么想的。她的行踪得抹去,这些东西自然不能以她的名义送出,可她仍然仔细准备了。谢原走进来:“可有差的?”岁安转头,眉目含笑:“这么快回来了?”谢原眼珠一转,冲岁安勾勾手。岁安嘟哝一句:“神神秘秘的。”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谢原拉过她的手,打起商量:“帮我个忙。”……很快,谢原带着岁安一起过来,久良已经将人请到一家颇为雅致的酒楼等候。岁安戴着帷帽下车,被谢原牵着走进来。“元娘子。”聂晴和聂荣起身打招呼,岁安颔首致意。他们身后,两个被救过的娘子拘谨地站在那里,好奇的打量岁安。谢原看了眼聂家姐弟,聂晴会意,主动道:“李郎君,听闻你们也将离开,我和荣弟准备了些谢礼,郎君可否随我来清点一番?”谢原看了岁安一眼,岁安柔声道:“你去吧。”支开其他人后,只剩岁安与两姐妹留在房中。聂晴是真的准备了谢礼,谢原让久良和玉藻守在门口保护岁安后便随聂晴离开。事情比谢原想的还顺利,岁安才用了不到两刻钟,就把话全套出来了。总的来说,她们不愿意透露太多,并不是受到威胁,或是有什么顾忌。是因为她们不愿意说。谢原顿时不解:“这是什么说法?”岁安:“别急呀。”这同村姐妹家中都很贫困,她们之所以会来这里务工,其实不是没头没脑到处乱找,而是被选中的。谢原:“选中?什么意思?”岁安继续解释——村落之间,也有贫富之差,一些极为贫穷的村子,村民食不果腹不说,连病痛都不敢有。可天无绝人之路,不知从哪一年起,竟有慈悲的仁商去村子里赠医师药,见到一些家中极其困难,亟待援助的人家,还会给他们安排工活。“对方挑选工人十分讲究,首先,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没这份工活就得饿死的程度,其次,为人要耿直忠厚,勤快能干,东家很讲眼缘。”一开始也有人觉得这是骗人的,可当他们眼见着那些原本都饿的瘦骨嶙峋,风一吹就散架的人靠这份活养活全家,一个个精神奕奕,这个工活就成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有这种好事,大家当然都要打听,但奇怪的是,那些找到好活儿的人,都缄其口,并不多谈,甚至没过几年,攒够了钱,竟将一家人都接走了。人虽然走了,但这个说法传了下来,且在之后也偶有发生。谢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工活,至于吗?”“至于啊。”岁安比谢原接受的更快:“穷的揭不开锅,不吃饭就得等死,这时候,有人递给你一个大饭碗,要求却不难,你说至不至于?”谢原:“那到底是什么工活?”岁安默了默,语气微沉:“其他人是什么情况她们并不清楚,但若她们此行没有这些意外的话,眼下应该已经在搬石头、洗衣煮饭了。”谢原蹙眉:“搬石头?洗衣煮饭?”岁安点头:“对方一开始给出的说法就是这个,是体力活,很辛苦,不能随便走动,同时也要做些洗衣做饭的杂活。但工钱给足,每年也可以回家探望家人。”谢原:“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岁安:“像周郎君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说的。”谢原没说话。自从听了周玄逸的阐述,他的确有些受影响,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往这上面想。这两姐妹的情况太奇怪了,她们说的村里的情况,也有些耐人寻味。“他们难道没有怀疑过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他们就没有想过……”说到这里,谢原顿住,恍然道:“所以,这才是他们缄其口的原因?”即便天上掉馅儿饼,正常人也该去嗅嗅这饼有没有毒。但对于一个要饿死的人,吃了可能会活下去,不吃只有死路一条,哪有那么多顾忌?岁安肯定了谢原的猜想:“即便他们对自己做工的地方早有怀疑,甚至猜测过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地方,但一来,他们需要这份工来活下去,二来,他们心怀感激。”
所以,当他们心甘情愿的加入进来时,自然会下意识的保护它。岁安眉头轻蹙:“他们的态度我可以理解,但有件事,我觉得很求怪。”谢原:“什么?”岁安:“依照他们的说法,所有靠做工攒钱养家的人,最后都搬走了,而且是带着家人一起走。世人讲究落叶归根,通常来说,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根之所在,不能轻易离开,所以举家搬迁是很大的事,有一户两户,会在富裕起来之后选择搬离还说得过去,所有人都选择离开,不奇怪吗?”岁安看向谢原,认真的问道:“他们离开之后,去了哪里?”谢原略略思索,嘴角轻扯,冷笑一下:“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被选中的人,就是那种一定会选择离开的人呢?不是说了,东家很讲眼缘的。”在贫穷艰难的村落赠医施药, 甚至提供挣钱的工活,而这些人被帮助的人在改变了家境之后,都选择离开了原本的地方, 这样的例子还不止一个。剩下的人望而不及, 只能在口耳相传中留下这么一个说法,一旦机会再来时, 都会努力抓住。“你的意思是, 这个挑选的人是看中了对方身上的特性,且能借这些特性确定对方会做什么决定, 从而拿捏?”谢原:“感觉是这样。”岁安蹙眉:“难道是借行善为名,笼络招揽为实?什么样的人会做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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