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没有把话说明白说透,不大痛快的感觉。可是,看着谢原的疲态,岁安又没法一口咬定他是借故搪塞,默了片刻,她坐起来,拍了拍谢原:“要睡就好好睡,去换衣裳。”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换了衣裳的确睡得更舒服,谢原慢吞吞坐起来,“遵命。”他自己换了衣裳,出来时,岁安递给他一个刚刚拧好的热巾,“刚从外头回来,稍微擦擦再睡。”谢原一手接过巾子,另一手将岁安捞到跟前,俯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音色困懒低沉:“多谢岁岁。”一个小小的吻,像是在为前一刻没说明白的事表态。岁安抿唇一笑:“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谢的,擦完赶紧睡吧。”谢原点头:“你先睡吧,我马上来。”岁安轻轻应了一声,回去睡下。谢原走到盆架前,动作轻缓的搓洗手巾简单擦洗,余光里的人已回去躺下,谢原这才停顿下来,侧首看了眼床的方向。他刚才收话收的生硬,以她的细腻敏锐,不可能没察觉。可是继续说下去,他该如何说?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妻子有分寸懂礼数,不可能和祝维流有什么。让他心中憋闷在意的,本也不是她闲来无事和朋友的耍趣叙旧。谢原两手撑在盆边,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将与岁安成婚后的种种过了一遍。自成婚以来,他们都在认真的经营这段夫妻关系,一点点去积累动心和爱意。可人心中的感情,永远没法用戒尺丈量分配,它会在某一个瞬间浓厚或淡漠,灼热或凉彻。在寿州城偶遇,一路走来相互陪伴配合应对所有疑难;在岛上,他将她推开独自去应对马尧,她却当机立断在岛上放了一把火直接开战,还有回程的船上,她安静的睡颜。个中种种,独自回味时,她在心里的模子变得越来越鲜明光彩,刻骨铭心,让他不再满足于慢慢去了解她,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渴望想要去了解和保护一个人。私心里,他想成为理解,支持,甚至能推动她做每一个重要决定的角色。今夜的事,谢原介意的并不是她与久别重逢的友人说笑嬉闹,而是他忽然发现,当他开始打算做一件事时,已经有人先于他,且做得足够好。所以,当他看到岁安对祝维流的话倍感动容的模样,便再难前进半分。有点酸,还有点不甘心。而这些,恰是谢原作为男人,不想和岁安坦白的部分。或者说,不是现在。而是等到他终于成为想要成为的那种存在,再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还记得那会儿吗?简单擦完,谢原重新睡下。岁安还没睡着,她睁着一双眼盯着帐顶,琢磨着谢原到底怎么回事。忽然,一只温热且带着湿气的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谢原侧身靠过来,一手把她抱进怀里,一手熟练地合上她的眼睛。“睡觉。”岁安弯唇,面向谢原,手脚都缠到他身上,是个并不雅观的睡姿。谢原沉沉的笑了一声,还顺手兜了她一下,方便她缠得更紧。睡吧。……在扬州登岸第二日,谢原已开始准备回长安的事宜,搜查也同步进行中。趁着大家都在,谢原将人召集过来,提到了岁安的情况。这一趟,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有正经的由头,除了岁安和初云县主。岁安答应过魏楚环会让她亲自救出萧弈,且这笔税银的确是她追讨回来,加上他们现在掌握到的部分真相,倒也不失为一出有情有义的救夫之旅。但是,岁安就不适合露面了。如无意外,她这月余来都应该住在寺庙为夫君家人祈福,若教人知道她是借故偷跑出来,恐会有些闲言碎语。况且,岁安这一路,前半段被商辞藏得严严实实,后半段扮作商人,一直是乔装掩面示人,真正露出真容,是到了安王府之后,所以,只要在场众人能理解,口风一致,不要说漏了嘴,此事自然不会传出去。这话对不知情的人来说,就是谢原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曾欺骗家人偷跑出来。比如袁家兄弟。他们是和魏诗云一起出发,从未见过岁安,即便后来被魏诗云支开,在前往洛阳的路上遇袭,也是被岁安派过去的魏楚环救下来。在他们的认知里,初云县主魏楚环就像老谢说的那样,是为夫翻案。至于小嫂子岁安,就是跟着凑了一路热闹的角色。然而,对于知情者来说,这一路上,岁安才是主导之人,不止一次力挽狂澜,随机应变,一步步得到今日。谢原此举,是要抹去她在此行中的所有动作。
青字号,暗察司,哪一个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商辞因上岸地点是扬州, 所以回去的路线,是从扬州回洛阳, 再从洛阳途径雍州回长安。出发之前, 得到消息的聂家姐弟走水路,从寿州赶到了扬州府衙,见到了谢原。聂晴:“李郎君, 真的找到我妹妹了吗?她现在还好吗?”谢原安抚道:“二位稍安勿躁,聂二娘子安然无恙, 只待录下她的陈词,留下籍贯身份, 便可由亲眷带回。”聂晴哽咽, 当即就要下跪谢恩,谢原伸手拦住:“聂娘子不必言谢,日后不止是二娘子, 聂娘子与郎君在外行走,也要万分小心, 切莫再中歹人圈套,身陷囹圄。”聂晴点头记下,忽又道:“对了, 还有一件事,李郎君可知少东家在何处?”谢原:“怎么了?”“没什么, ”聂晴解释道:“当日少东家让我们留在寿州等消息,我与舍弟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别的方向查找妹妹的下落, 一直在外走动,期间凑巧的救下了一双姐妹,据说是同乡结伴出来做工营生, 原本都谈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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