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襁褓,给绝户继承香火的男婴,都比正值妙龄,卖去传宗接代的娘子更值钱。”“她们既已到了背井离乡外出务工的地步,想来已是艰难至极,顾不上清名了。我知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但对我来说,帮不帮忙,更看愿或不愿,而非能或不能。我与她们相比,仅仅只是投了个好胎,若易地而处,我也会希望有人能出手相助。”岁安每多说一句,商辞的脸色便更僵硬几分。“安娘……”“这些是师兄教过我的道理,如今我想明白了,怎得轮到师兄想不明白了呢?”商辞唇线紧抿,抬眼看向岁安。她仍是那副最常见的乖巧模样,带着浅浅的笑,用最平和额语气,嗓音柔软动听。可当她说给有心人听时,话中冷暖,亲疏远近,告诫还是权威,都清楚明白的落在心里。都说路途之中最易生矛盾,但一路上,岁安听话懂事,不惹麻烦,不任性贪玩,更不会满眼新奇的去随意走动暴露行踪。看着她乖顺的接受自己的安排,商辞不免觉得受用,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庇护。可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此前的自满与得意,有多么可笑。无事时,她自是乖巧顺从,一旦有所决意与行动,他根本拦不住,劝不了,甚至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他可以弥补过错,改变自己,唯独不能否认曾经做过的事和造成的伤害。而岁安那副温和顺从的壳子下,是一颗记着过往伤痛,掌控不了的心。商辞很快便离开了。他离开后,玉藻的房间检查好了。“夫人,房中一切正常。”岁安盯着面前的空盏,挑了挑眉:“哪里正常了?”玉藻一愣,检查过了,没问题啊。岁安眼神一凝,她甚至没有支开万柔,直接道:“传我的命令,准备动手。”……魏诗云这一路可没闲着,有了八月典这个线索,加上途中遇见的商贾越来越多,她便开始派人在这些人中打探消息,得知了寿州的商会所在。寿州是转运重镇之一,这个寿州商会属于大商领头自发组建,州官为便于管理地方商市,也就由着他们经营了。八月典的事,商会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商辞前四州括户已稳步运行,眼下正是新一轮地域勘察,魏诗云是知道的,所以他一路同行也没什么毛病。况且,对魏诗云来说,有商辞一路顶着括户使的身份出面与州官交涉,能给她的行动带来许多便利。“你来得正好!”魏诗云跟商辞说了商会的事情,然后说了打算。她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乔装自己,便于接近商会打听八月典。这一点,商辞倒是没有异议,只是忽然道:“县主可有发现,这里比之前下榻的地方都嘈杂。”魏诗云:“当然发现了,这些人,可能是受了新政影响忙着结了手里的商单,也可能……”她压低声音:“就是冲着八月典来的。”商辞:“那县主和之前一样,也派了人出去勘察?现在身边留了多少人?”魏诗云每有落脚,都会安排身边的人出去勘察,之前也就算了,寿州这里格外杂乱,商辞觉得身边的人还是要留多一些。魏诗云:“你放心,我留了人保护自己。”商辞这才没说什么,夜里也在同一家驿馆下榻,打算明日一早去见州官。夜色渐深,嘈杂了一整日的云城,终于渐渐陷入寂静。商辞躺在床上,明明倍感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岁安白日里的模样。她始终记着过去的事,并未忘怀。忽的,房中传来异动,商辞警觉起身,只见窗外有黑影闪过。“来人!”商辞当即叫人,可外面竟毫无动静。商辞心觉有异,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坐起来,朝着门口靠拢,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忽的,身后传来响动,商辞下意识转身,迎面扑来粉末,他顺势吸入,一阵呛咳中,脑子一嗡,身体眼见着软了下去。商辞甚至没有看清潜入房中的是什么人,残存的意识,只能感知到是被人绑起来丢进了麻袋,然后一路颠簸。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商辞觉得自己即将昏睡过去,他忽然坠落,直接掉在地上,这一砸反倒将他砸清醒了不少。周边有打斗声,他人在麻袋里,看不到刀光剑影,连躲都不知如何躲。很快,打斗声歇,他又被拎起跑了,就在商辞即将再次昏睡过去时,有人解开了麻袋。微弱的灯火裹挟着夜的沁凉,自鼻间灌入的沁凉最为猛烈,激得他一阵猛咳,瞬间清醒。眼前是一座荒废破庙,一抹暗色纤影行至跟前,商辞抬眼便怔住:“安娘?”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