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方的黑衣人让开一条道, 魏楚环一身玄色骑装,铁罩遮半面,露出的一双眼里尽是恨意与怒意, 她手中持弩,只需扣动扳机,便可取了马车中人的性命。车夫将马车门打开, 撩起车帘,商辞神色淡漠,不见一丝惧色。魏楚环眼眶通红,“商辞,我一向知你卑鄙狡诈,今朝仍旧防不胜防,你恨的是我,何不冲着我来?”商辞淡淡道:“县主此话何意?”“你还想狡辩?阿羿落罪入狱,已被押送长安,可你的检括之举丝毫未乱,竟像是一早猜到了会有此番意外,甚至已另寻替补,有条不紊。你敢说你不是早有预谋,敢说你不是恶意为之!”商辞面不改色:“为君谋事,本该有备而行,若稍有动乱便没了章法,下官又如何得圣人信任?县主仅凭这一点便污蔑下官,是不是草率了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魏楚环冷声应道:“商辞,我只问你,赃银现在何处?”商辞嗤得一笑:“下官若知道赃银在何处,也不必审问萧世子了。不过若是县主找到了赃银下落,倒是可以告知下官,下官定会竭力为世子脱罪。”魏楚环眼神一沉,缓缓抬弩:“你若不交赃银下落,便只能交你的命了。”商辞纹丝不动,泛起冷笑。魏楚环心绪大动,对准商辞就要下首。“县主想清楚了?你今朝若动了手,就不止是你夫君,武隆侯府,甚至连桓王府,怕是也要惹上麻烦。”要拿捏一个人,必然是掐着对方的要害下手。商辞显然掐的很精准,魏楚环浑身一僵,手上的动作已然迟疑。“你……你说什么?”商辞冷眼看着外面的女人,扯了扯嘴角。“下官贱命一条,县主拿了也就拿了。只不过,县主这一动手,下官安排的暗卫会立刻将这里的消息传至长安城,届时所有人都知道,桓王之女,武隆侯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身份尊贵的初云县主,公然弑杀朝廷命官。”魏楚环瞳孔轻震:“你……”商辞微微倾身,手肘撑在腿上,好整以暇看着车外的女人。“下官与县主也算是相识多年,虽谈不上深情厚谊,但对县主的为人处世,多少了解了一些。”“县主心有抱负,自从前起,便一心想要成为下官师母那般的奇女子,甚至想效仿男儿建功立业,日月争辉。”“可县主似乎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你们桓王府,乃至于你自己,是何等的处境。”魏楚环紧紧蹙眉,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你胡言乱语什么?想威胁我?”马车里响起男人的一声冷笑,商辞慢慢靠向座背,坐姿悠然:“不是威胁,是提醒。”“桓王带兵镇守边关多年,为圣人亲兵之一,劳苦功高并不假,但谁又知道,圣人每年仅仅是为了维持对边关亲兵的军饷供给,就要与忌惮他手中兵权的朝臣对付多少个回合。”“国库空虚的确还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若真到了入不敷出时,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便是镇守边关的亲兵。所以圣人才会如此注重增收之法,也必须未雨绸缪。如今好不容易到手的税银丢失,圣人又如何不怒?”“比起君臣互疑毁其谊更令人遗憾的,是君臣之间的信任固若金汤,却因一方大意有失,眼睁睁看着另一方因己之过,腹背受敌,悲惨衰败。”“所以,无论哪一方,都该小心翼翼收藏锋芒,步步为营,不可有分毫错漏。”说到这里,商辞略微停顿,他看着逐渐呆滞的魏楚环,动身下了马车,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商辞身高修长,昔日卑微势弱的男人,如今负手而立在魏楚环跟前,竟携来一股冷冽迫人的气势,让她险些向后退却。走的近了,商辞的声线更低沉沉,也更冰冷:“若我是你,只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规行矩步,爱惜羽翼,不让自己出半点错漏、不让人抓到自己乃至于桓王府的短处。““可你呢,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心比天高,张扬跋扈,却连谁在保护你都看不明白。魏楚环,你真的,愚不可及。”魏楚环终是没有撑住,向后踉跄两步,眼神一空,彻底失了底气。即便商辞没有指名道姓,她也清楚他说的是谁。李岁安。他说,李岁安一直在保护她?魏楚环哑声问:“你为何与我说这些?你既对我有防备,也未必会死在我手上,但若我动了手,你不是正好将消息传回长安,让我桓王府身陷舆论?”“为何?”商辞笑了笑,眼底藏了几分微不可察的苦涩,开口却尖酸:“自然不是因为我与县主有什么情谊。只不过是我知道,若真让你肆意胡来,到头来,奔波费神的,只有安娘罢了。”“魏楚环,若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尊敬爱护你的父亲,还请你将你那膨胀的抱负收一收,至少现在,你不适合去做任何事,只适合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啊,对了。”商辞话锋一转:“你今次来,应当是为了你的夫君,武隆侯世子吧。”魏楚环还未将商辞前一刻的告诫咽下,又被他这番话说的浑身一僵,自她眼中透出的紧张,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商辞。商辞沉沉的笑起来,大发慈悲道:“看来是了,那我这里有一则趣闻,或许能和县主说一说。”魏楚环有些窒息。眼前的男人,的确已不是当初那个轻易被激怒,满身廉价傲气的穷酸书生。商辞:“谁都知道,此次税银失窃,武隆侯世子的嫌疑最大。就在今日,下官偶然得知,原来世子爷与县主成婚之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手头一度紧张。”“从前,世子爷一掷千金,宴请宾客都是常事,成婚之后,别说是出钱宴客,他连应酬都少之又少,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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