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逸就这样,悄悄地去了一次北山,是被商辞带进去的。隔着远远的距离,他终于见到了李岁安。那是个相当明媚活泼的少女,她看到商辞时,眼神仿佛会发光,和看到旁人是不同的。至于商辞,即便他永远是那副端正严肃的模样,但周玄逸看得出来,他对岁安,也是不同的,一个无奈眼神,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同样不一般。那一刻,周玄逸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竟还打算来告诉李岁安真相,让她知道那封信,从来没有送到那个人手上,他们分明好得很。可他更没想到的是,商辞忽然离开了北山,还是带着那个常常和他一起下山的少女一起离开,投奔了人在扬州的安王。他四处打听李岁安的消息,意外得知,她生病了。从此,北山再不收女徒。更重要的是,安王麾下这份差事,是他帮商辞的引荐。周玄逸垂着头,最后一句是:“真的……很抱歉。”在应该告知真相时,他选择袖手旁观,在有机会提醒时,却选择放弃。周玄逸甚至觉得,但凡李岁安因为商辞的事受到一丝伤害,自己就是那个帮凶。谢原静静的听完了属于周玄逸的这一部分,一路沉默,直至周府门口。周府府奴七手八脚将周玄逸扶下去,又连连同谢原道谢,谢原神色冷然的看着周玄逸的背影,忽道:“那封书信……”周玄逸背影一顿,默了默,染着醉意的声音说:“放心,你与李娘子已成亲,这样的东西,自当销毁。”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府内。周玄逸喝了很多酒,但其实他一直都很能喝,即便到现在,也还能清醒的想事情。他没回房,而是去了书房,挥退府奴,一个人坐了许久。自他入仕以来,在这张书案前呆的时间最久,稍稍醒了会儿酒,他伸手打开书案边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封书信。他慢慢展开,不知多少次细读起来。与谢原道起过往,不过是三两句的解释,可在当时,却是另一种情景。其实,看到这封信时,他正沉浸在老师离世的悲痛中,根本无暇分析那么多,与谢原说的,都是后来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的。周玄逸并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即便目送老师离世,也只是红了眼眶,并不像师兄那般失声痛哭。可那一刻,在无人的角落,他读着这封莫名其妙出现的信,忽然就失去了所有隐忍,失声痛哭。它像神灵从天而降,在最恰当的时候,带着最饱满的温暖,让他从谢原回来时, 岁安还没有睡着,盘着腿靠在床头心不在焉的翻书。听到动静,她书一甩就探头往外看, 满脸的期待和好奇,俄而又顿住,硬生生憋住情绪,盘腿坐回去,抓回甩到一边的书继续翻看。谢原洗漱完毕走进来, 看到的就是她矜持又淡定的样子。他挑了挑眉,点头。好得很, 你最好一直这么淡定。谢原对岁安的好奇故作不知,做到床边,躺下就睡。岁安终于没法再假模假样的看书。她咬咬唇,假意探身要把书放到外侧, 然后手掌那么一滑, “啊呀”一声就扑到了谢原身上,谢原早防着她, 手臂飞快护在胸前缓冲了力道, 轻掀眼皮, 满眼戏谑。岁安一看他动作就知道他是故意装睡,等着她来问。她趴在他胸口,伸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哼!”谢原笑得胸膛轻震,顺势搂过她,重新闭上眼:“想问就问。”岁安在他怀里躺好, 默了默,还是问道:“周郎君,有没有看到那封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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