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看向窗外,心中并没有为卢芜薇今日的挑衅有多气愤困扰。相反,正是因卢芜薇这番话,叫她有了些不同的想法。依着卢芜薇的意思,她只是借了这个身份的好处才与谢原走到一起。可卢芜薇并不知,很久以前,有一个让她用尽全力喜欢的人,恰是因她的身份,才选择背叛和离开。岁安并不是在思念那个人。她只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那时,她委屈又愤怒,甚至因那人的借口,埋怨到自己的身份上,一度想要摆脱。她傻傻的想,若她也是个寻常出身的人该多好,他们之间的结果定会不同。因她的不懂事,让自幼时起便没有一刻倒下的母亲气急病倒,也让一向疼爱他的父亲对她大失所望。她终于醒悟,满心懊悔。从那以后,她日日都在逼着自己跨过这个坎,让自己冷静下来,去从过往的种种里,找到两人并不合适的证据,最终一点点放下。这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但卢芜薇今日一番话,竟像是时隔多年后才来的一个微妙收尾,在记忆的末端点下终结的符号,不仅让这个曾经的坎烟消云散,连痕迹都无,更让如今的她更加坚定稳重,不再轻易被困扰。就算她和谢原是因身份相符才有了走到一起的机会,那又如何?每个人的身份,所在的位置,总会遇见许多人,许多事,但并不会都结出硕果。她与谢原之间,应当在意的不是因何走到一起,而是在一起后的每一日、每一年要怎么度过。否则,他们还会因为许许多多、包括身份立场在内的原因再分开。回府后,岁安先去同二婶婶郑氏交代了一下谢佑的情况。郑氏一听,露出“我就知道”的神情:“这孩子是嫌麻烦,天儿这么热,他肯定需要一床舒服的铺盖,我说两句吧,还嫌我麻烦!你瞧他,等要的时候找不着,能求谁去!”岁安:“二郎只是不说,谁对他好,他心里都清楚。”郑氏听得满心熨帖,她一高兴就有了干劲儿,明日就是谢原休沐,办家宴的日子,她不免拉着岁安说起谢原的两个姑姑的为人秉性,岁安认真听了些,心里多少有了数。未曾想,刚回院子,又接到了谢原传回家中的话。他最近一阵下值后都会和周玄逸见面,不过今日会更晚些。“周玄逸……”岁安脑中浮现出那个寡言清俊的男人,转头问身边的人:“你们可知周玄逸是什么职位?”玉藻:“太府署令,管两京诸市商事。”岁安成婚前,不止谢原这个人,他有些什么交际,往来是些什么人,什么身份,玉藻都查的清清楚楚。“商事……”岁安心头一动,双手合十击掌:“那可真是巧了。”三婢女相互对视,这会儿都不懂了。“什么巧了?”岁安摇摇头,没有细说:“无妨,这事还不急。”然后又吩咐玉藻去留意门口,若公爹谢世知回来,一定要告诉她。朔月愕然:“您这小日子还有一日呢,虽说比前几日好很多,也不必这么着急讨教学问吧。”岁安:“不是这事。”又催促:“快去。”……谢原今日还是提早下值,先赶着去了一趟国子监,不到半刻钟,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以至于和周玄逸见面时,对方一阵愕然。“谁惹你了?”谢原摇头:“先说正事,稍后我还邀了人,你可以先走。”周玄逸眼神微变,不动声色:“邀了谁?”谢原看他一眼,勾了勾唇:“放在寻常,你可没这么多好奇心。怎么,怕我背着我夫人,约个姑娘?”周玄逸眉眼一垂,改换语气:“我有什么好怕的,先时你被萧弈坑了一回,已经吃不消,你要真敢胡来,北山第一个不会放过你。”谢原没有回应,周玄逸飞快抬眼,果见谢原若有所思的审视着自己。“怎么?”谢原神色一松,笑道:“没什么。我今日事情有些多,还要赶着回府,无足轻重的事,我们改日再聊。”周玄逸闻言,也收敛心神,两人开始聊正经事。周玄逸做事很细致,但凡他经手的事情,一定会自己留一份抄本,虽然简略,但事后回顾,必然有迹可循,加上身在其位,周玄逸获取消息的途径和办法又不相同,对谢原来说很有用处。两人谈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卢照晋便到了。周玄逸怔然:“你约了他?”谢原显然没有留他的意思,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打趣:“不是个姑娘,能放心走了吗?”周玄逸二度被打趣,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老谢一定是察觉了什么。两人商议的事还是个构思,需要更多消息来进一步研究,所以不好大张旗鼓泄露出去,周玄逸飞快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冷着脸走了。卢照晋还以为谢原是为了打听谢佑的事,可等到谢原道出今日之事后,卢照晋的脸色一刻比一刻难看。
谢原很认真的说完,最后才道:“我与你相识的日子远超卢娘子,即便过去我年少拎不清,任由他们打趣胡来,与她有过什么暧昧,也绝无亲密唐突之举。数年前那次,我已将话说的很明白,但没有与你们当面说明白,让你们知晓我的态度,是我的疏忽,我的过错。”谢原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郑重提盏:“我与你相识多年,如果说在令妹的事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迟疑顾虑的,那也只剩与你的交情。照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但更不希望她再骚扰我妻子。岁岁不喜我饮酒,这一盏,我以茶代酒,敬你……”“元一!”卢照晋本想拦谢原,索性也提盏回敬:“我是薇娘兄长,此事连我都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小女儿情怀,又如何能怪你。”“我也该道歉才是,原以为胡洪性子温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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