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毅迟韶的抵达云郡又至那般离开,连两个时辰都未有,若非苏伯归来,若非此刻苏娆手中所拿飘落山坡之下的和离书与那份承诺的辞别信,还以为暹毅迟韶他们未至云郡。
同样没有名姓的指印,其上尚有一丝血腥味未曾消散,非乃说暹毅迟韶所签这份和离书用了多重力道,才会让血腥味久久未散,而乃苏娆对血腥味有多敏感,更有多记忆深刻。
只看着这一眼,苏娆刚准备将这份和离书给燃了,她的手中一时空缺,只因和离书被那如玉般的欣长玉指所拿过,随即他放置了自己宽广的月华衣袂内,由他来收了起来。
和离书,本该一式两份,夫妻各执一份,只是苏娆她并未曾给自己留,在她看来,她和暹毅迟韶的婚姻不过乃她与卫皇的合作,只是形式,既隻乃形式,她便无需留此一物。
“今日娆娆那一番所为,虽则有试探毅亲王之成分,可实则娆娆内心清楚毅亲王是会选择包庇卫皇的,他会为维护卫皇将那一切过错皆揽于自己身上,可娆娆还是那么做了…”
苏娆的心思,她不言,云霁也通透。
娆娆只是不想让暹毅迟韶有日成为同卫皇一般不二之君,让一代枭雄因她这个未对他有着半分情意的女子就此消磨,消磨掉他自身的傲骨。
娆娆对暹毅迟韶无情意,无男女情,可她心对其有触动,虽只有分毫,却已足够让娆娆为暹毅迟韶行那一番作为,非动心,只是不想欠下。
人情难还。
“你们既已和离,那这份和离书便是见证,娆娆应了云霁,云霁便再做不来那大度之人,这亦是云霁犯的错,那这份和离书,就由云霁收下。”
夜间烛火晃动,投映出云霁的面容,未有半分嫉妒之心,只是留下此物,自此往后苏娆与暹毅迟韶之间便两不相欠,谁也未欠着谁的人情。
一份和离书,苏娆其实并不当回事,不过既然云霁想留,那便由他。
遂不多言什么。
在一旁的苏二,他自也不会去多言,他们还有苏五安危之事,苏娆既已与暹毅迟韶说清楚,他们心知算害他苏家欲动云琅之人乃诸暹卫皇,而以暹毅迟韶之为人,他今也已知晓,那诸暹与云琅之间相信可一时和睦。
而这一时和睦时间,已足够他们赶赴澹梁而无后顾之忧,忧云琅安稳。
加之云霁的病发本就已耽搁一二时,今已不能再耽搁,苏娆他们与苏老将军商榷,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虽苏老将军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但他们也不是说就此不作为。
此次前往澹梁,隻苏娆与云霁和苏二及一众手下,并未决定带苏家其他人。
至澹梁救苏五与八皇子,解云霁心结,非挑起两国之战,累及百姓。
且虽诸暹与云琅可安,但却也不得就此真大意,留下苏大其他三兄弟,也可以防万一,以防突生变故。
入夜多时,商榷妥帖,众人准备休憩,云风与云凌却再次大步而至。
无须看其他内容,隻一句‘再着女儿装’已让那漠感寡淡之人周身骤然迭起层层寒,非乃曾经那种寒怒,而乃沉寒之感,压抑沉默之寒。
云穆靖他孤身一人前往澹梁之事被得知。
“云琅新皇,登基尚未有三月之久,就如此离宫,且还隻身前往他国。”
此一声压沉,一字一句自牙缝之内发出,拿着信笺的手更捏的关节咯嘣,泛白之色与云霁那本就微微苍白之肤色可堪比对,由此可见得,苏二此刻之心情,他内心如何波涛。
新皇登基,本就是朝堂不稳之际,且云穆靖之皇位还乃云霁禅位得来,朝中能稳,多半皆因霁月世子之故,而另一半缘由还在于废太子。
当初云霁要留下云穆睿,虽则有苏娆与沐明月之缘故在内,但其最根本的缘由还是因云穆睿在朝中的威望,他在朝堂中多年累积的仁德。
虽有姚皇后下毒毒害瑜皇,姚家也被满门抄斩,但由始至终姚家都未曾有将太子殿下供出,且以姚傅岳之为人,在得知他姚家已难逃此劫之际,他必定会为太子安排好所有的后路,将太子给摘除的干干净净。
就算是赵国公亲自带兵再搜遍整个丞相府,也不会有丁点对太子不利的证据被他拿到手,所以太子只能是被瞒着,姚家所行一切,太子皆是不知。
有如此事态,那云穆睿就不能死,否则朝堂之中其他臣子必定因此胆颤心惊。
哪怕云穆睿意外身亡,也会成为云穆靖能顺利登基的阻碍,毕竟而今的云琅,年岁相仿的皇子监禁的被终身监禁,死亡的死亡,自己偷摸离京的也失去踪迹,若太子再出事,那么,这一切都将会是七皇子为皇位所密谋,包括云霁的病危之事,也会被加注在七皇子的身上去。
一旦帝王之心残忍,便非乃明君,而乃昏君,昏君当道,何以治国。
而留下太子,可彰显新皇的仁义,既然都能留废太子一命,那么失踪的八皇子,那便是他自己离开的琅京,而非乃七皇子暗中所行之事。
“阿靖既以女儿家着装伪装离开,那此刻云琅该是还有一个‘他’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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