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整翻了出来,重新呈上。
桓羡越看越怒,边看边骂,将那上书的江泊舟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他是个腐儒,不通人情,也永远不配为人所爱。
骂了一通之后,他犹嫌不解气,乃作书一封,于信中条条款款地反驳了江泊舟谏言之辞,命人寄往洛阳。
做完这件事后,他开始召集全国的玉匠,又亲自画下薛稚的容颜相貌,欲命玉匠们依照画像打造玉像。
……
相较于江南的草长莺飞春暖花开,已近初夏,千里之外的柔然却还是春寒恻恻,冰雪未消。
薛稚畏冷,因去岁被掳的那段日子着实吃了些苦头,柔然又天寒地冻的,身子一直算不得好。
所幸青琅院的屋子是依照江南样式所修,修建有地龙,多多少少能缓和她在异国他乡的不适,将养了一个春天后,人也红润许多。
贺兰霆政务繁忙,加之此次大军伐楚损兵折将没获得多少利益,周旋与朝臣政敌之间,空闲时间有限,但一得空便会来看她。
平日里燕国公主也会来陪她说说话,请她教贺兰霆那几个庶女庶子学四书五经——柔然如今正在推进汉化,自宗室王子,再到贵族大臣,皆须学汉话,明礼仪。
她原先有些担心,因为听说游牧民族茹毛饮血,无恶不作,但几个孩子却被燕国公主教养得很好,除却梳着柔然的发式穿着柔然人的毡帽夹袄,和汉家孩子也没什么两样,见到她也是乖乖地唤姑姑好,软糯又可爱。
总之,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算难捱,只是在青琅院待久了,有时闷得慌,也还是总有些身在囚笼之中的错觉。薛稚想,她得赶紧把身子养好了,兑现她之前试图与表兄谈判时的承诺,做一个有用的人。
“如今在这住着可还习惯?”
四月上旬的一个午后,贺兰霆来到青琅院,在书案对面坐下。
薛稚正在替侄儿们批改功课,闻言莞尔:“谢谢阿干,我过得很好。阿嫂和图雅她们都对我很好。”图雅是被派给她的柔然侍女,精通汉话。
贺兰霆点点头,眸中不觉蕴出一抹柔情:“你好好养着身子,等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出去打猎。来察布尔罕这么久了,还未带你出去过。”
“会骑马吗?”他又问。
她有些迟疑,摇摇头:“学过一点点,还没来得及学会就被战事打断了。”
这是还记仇呢。
贺兰霆一笑,伸手欲扶摸她发顶,她下意识一躲,他手也就收了回去,不动声色地道:“当日抓你的那几个人宗望已经告诉我了,都发配去做奴隶了,给你报了仇了。”
薛稚有些尴尬,低着眼道了一声谢:“谢谢阿干。”
因了某个人,她其实不喜欢这种混淆了亲情与男女暧昧的亲密。好在贺兰霆并不在意,只道:“你要好好学骑马,学射箭,姑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我们贺兰部骑射最出色的女子了,我的骑射便是她教的。”
“母亲?”薛稚微微疑惑。
她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妖妖乔乔地依附在先帝身边,浑身软得仿佛没有骨头。她实在想不出,母亲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样子。
见她对自己的母亲并不相熟,贺兰霆微觉遗憾,却也没怪罪:“不怪你,想是她那时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不曾告诉过你。”
又嘱咐她:“明日我会在府中宴请几个朋友,你待在院子里,不要出去。”
薛稚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也不想自己存活于世的消息传回楚国,感激一笑;“知道了,谢谢阿干。”
次日,贺兰霆在家中宴请宾客,皆是柔然的重臣贵族。
他此次南伐进展不大,因后勤补给不上,吞进去的几个边镇就只剩下来一个沃野,兼之权倾朝野平素便有不少政敌,席间,便有人酸溜溜地开嘲:“听说左贤王此次兴师南讨损兵折将,就只带回来一个女人,死了那么多我们柔然的弟兄,这就是左贤王的战果吗?到底死的不是你贺兰部的人,死了就死了,不心疼啊。”
席间便有人笑得一脸猥琐:“可不是吗,听宗望说,左贤王带回的那个小女奴长得是国色天香,比左贤王大人身边先前的那个货色要好上许多,听闻汉人女子最是娇嫩,这一个,左贤王可享用了吗?用起来爽不爽,叫得动不动听?既是此次南伐的战果,什么时候,也让兄弟们享受享受?”
贺兰霆睨他一眼,是朝中的四品大臣,勃极烈。
他眼底涟漪未动,放下牛骨做的酒杯,只轻描淡写地回着方才那人的话:“那你猜你死了,本王会不会心疼。”
那人脸色一变,勃极烈也自讨了个没趣,席间气氛一瞬凝如坚冰。
宗望身为宗室王与贺兰霆本人的妻弟,见席间气氛不对,忙上来打圆场。众人又谈论起楚国何地的女人身体更为娇软,叫声更为动听,算是将这尴尬的局面带了过去。
然而当夜,勃极烈便被人发现暴死于家中汉人女奴的床上,连舌头也被人咬下。其妻子扶尸而哭,指天骂地,但苦于女奴已死,也就只有不了了之。
同日,左贤王府中豢养猎犬的狗园内,被人扔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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