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看了应翩翩一眼,见对方抱着手半倚在床头,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绯色的外袍松松披在肩头,内里则穿了件玉白色的中衣,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看上去倔强又脆弱,简直让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一口。
傅寒青心头有股火焰在跳,有愧疚,但也有埋怨,愧疚自己的疏忽,埋怨应翩翩的绝情。
他快步上前,挡在了傅英和应定斌中间,高声说道:“厂公,请您不必说了,此事错全在我!”
好不容易将应定斌的话打断,傅寒青沉声说道:“是我先前对阿玦多有偏见,驭下不严,才让他受了这般委屈。一切错处都在于我,我也悔恨不已,方才同厂公说的那番话全都是肺腑之言,这件事跟我父亲原本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你们不能消气,那就请责罚我吧!”
应定斌指着他道:“你还有脸说!”
傅寒青深吸一口气,转向应翩翩,冲他作了个揖,说道:“阿玦,先头的事是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你原谅则个!我听父亲说,你不是还要和我去军营吗?往后我好好的对你,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应定斌冷笑道:“花言巧语,当初便是如此,又有何用?”
傅寒青默不吭声,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二话不说,回手一甩。
只听“啪”地一声,鞭梢倒卷回来,抽在了他的后背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没想到傅寒青竟然这么狠,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傅寒青额角渗出冷汗,却面不改色,反手又连着给了自己好几下,紧跟着将鞭子一卷,双手捧住,走到应翩翩的床前,单膝跪下,一字字道:“我给你赔罪。”
这几日应翩翩搬回应家,傅寒青也翻来覆去地想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动情,第一次甜蜜,都是因为应翩翩,而从未体会过的屈辱、愤恨、痛苦,也是这人带来的。
他对自己疾言厉色,他纳妾,他往自己的汤药里下毒……桩桩件件让傅寒青想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不该是应翩翩做出来的事,但每一回他都就是做了,又狠心又绝情。
两人这么多年的情分,凭什么他就能这么轻易地践踏丢弃?自己还无法释怀,应翩翩又凭什么说变心就变心?
傅寒青觉得自己是有错,那么他认了,也担了,可是应翩翩同样也欠他的,没还完之前,哪里也不能去。
哪怕是用苦肉计,他也必须得把应翩翩留在自己身边。
傅寒青恶狠狠地想,即便他们两个最后还是要分开,也不能是这种分开法。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把曾经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百依百顺的应玦给找回来。
最后就算是不要,也得是自己不要他!
傅寒青这样想着,不禁攥紧了手里的鞭子,上面的鲜血染满了他的掌心,他则在应翩翩的面孔上寻找心疼。
傅英也没想到傅寒青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算想要平息应定斌的怒火,可自己的儿子满背鲜血,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连忙过去将傅寒青扶住。
傅英连声道:“你疯了!怎么对自己还能下这样的狠手?快把鞭子放下!来人,来人,大夫到底来了没有?”
应定斌在旁边连声冷笑,说道:“装腔作势,你们以为这样事情就算了?”
刚才“瓜娃子”、“鳖孙子”的一连串暴击再一次盘旋在脑海中,傅英恼怒之极,猛然抬头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再退让,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如果好言道歉也不行,寒青跪下挨打也不行,难道让他们分开吗?阿玦那样在意寒青,方才还说要跟他一起去军营,你这样不依不饶的,以为阿玦就不为难?”
他的话还真的把应定斌给问住了。
应定斌非常清楚应翩翩对傅寒青的感情有多深,说实话,其他的都不重要,也只有应翩翩的态度能够影响他的决断。
要不是因为儿子喜欢,他又怎么可能让应翩翩跟自己一向厌恶的傅家来往这么深?
因为过往经历,应定斌一直十分反感这些满口大仁大义、尽忠报国的清流世家,这些人看上去正气凛然,实际上一个个比谁都重名重利。
他一早就觉得,或许傅寒青确实真心喜欢应翩翩,但在他心里,永远都不会把应翩翩排在第一位。
从一名父亲的角度来说,他可以不在乎应翩翩喜欢男还是喜欢女,但自然希望儿子与儿子共度一生之人也能如自己一般,将他捧在掌中,放在心上,事事以他为重。
傅寒青显然并不是这种人,光凭这个,就足够应定斌厌恶傅寒青的了。
可是……听到傅英的话,应定斌的心里慌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离开京城之前,曾经跟应翩翩吵了一架。
当时是他听说傅夫人近日里同几户人家频繁走动,而那几家中都有适龄待嫁的女儿,显然是为了相看的。但应翩翩和傅寒青之间的事却根本无人知晓。
不管傅家的举动是真心想要娶一位镇北侯夫人,还是为了掩人耳目,都实在是够羞辱人的,应定斌为此勃然大怒,勒令应翩翩跟傅寒青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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