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遮掩。
高大的古树把树杈交错进云里,遮天蔽日,老腐的躯干插进土里,树枝交缠处密地飞不出去一只鸟。
兰烛抬头,正厅正上方的匾上依旧用小篆写着的“浮京一梦”。
她轻声往偏厅的书房走去,门未关,对开的几扇雕花窗门也都往外敞着,对流的空气吹得屋内的帘子张牙舞爪的,站在那亭里,顿时觉得风从自己的衣袖里拼命地往自己胸口灌着,毫无遮挡地传来刺骨的寒意。
桌上,用砚台板压着泛黄的书信,大多数已经被吹落在地上,一阵一阵的风过来,原先落在地上的纸张又随着风卷动,像是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碎纸机中。
兰烛弯腰捡起一张。
这些信,应该就是林伯口中说的,每年除夕他母亲寄回来的那些。
信中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开篇的嘘寒问暖简短,后面是长篇大幅的对于所处现状的控诉,最后的落笔诉求也很明确,让他早日达到江家的要求,早早接她回来,让祖父和父亲承认她的存在。
一阵苦涩逐渐从兰烛的心头蔓延开来。
局外人一看这信,就觉得有问题。
做了母亲的女人,心思细腻的应当比蚕丝还细,落笔给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谁又会提那些苦难。听林伯说起江昱成的母亲,那样的温柔和柔软,她应该唯恐给自己的孩子施压,唯恐他背负压力过的不快乐,又怎么会在信中写那些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希冀和急不可耐的催促呢。
目的性这么强、诱导性这么大……这信,怕是伪造的吧。
兰烛都能看出来,江昱成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他也在骗自己,一天一天地骗自己,直到真的骗过了自己。
活在殷切的希望和急切的敦促中,那或许就是他二十几年来的人生意义吧。
直到他最后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他的。
他母亲早在十八年前,就过世了。
他没见到最后一面,却一直认为她在等他带她回家。
所有人埋藏了这个秘密。十八年啊
兰烛放下那些信,抬头望去,风把她的发丝吹的凌乱,他看到一张靠椅,放在那窗台下,外头,是已经死了的几棵芭蕉树。
他背对着她,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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