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声音低冷:“大哥,五姨她已经死了。爸也瘫了。你能不能振作起来?林达接了北港大桥的工程……不然,只能弃标了。”
咕噜咕噜,说话功夫,林枫的肚子叫得可是够响,“六姨,我饿了。”这就把林宽一本正经的话给打断了。
不等林宽再说话,人已经一骨碌爬起来拖着锁链子一转身出去了。
跟一个疯子置气,冷诺只想先缓缓。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林宽一声不吭的坐在了床边。
冷诺坐起来蜷缩着,往床角挪了挪身子,“你也出去。”
林宽没动,抬起的手也按在了冷诺的脖颈上,“声音并不嘶哑,环杓关节没脱臼。你没事儿。”
这根本不是关怀的问候,只是冰冷的陈述。
“出去。”冷诺转过脸去。
林宽这次还真是利索的出去了。
可不过几分钟,没等冷诺站起身锁上门,人就又端着个脸盆回来了。
把昨晚倒在地上的三角桌扶起来,把脸盆搁在了上面。
他不冷不热的说:“自己洗洗吧。你这脸上的浓妆都是铅粉,一会儿没法出门。”
铅粉!?
就算你是个医生,这人作死都是怎么难听怎么说话的么。
冷诺站起身,低头往盆子里瞅了一眼:崭新的白瓷脸盆里画着两只鸳鸯戏水。半盆清水,映着她这张脸,可真是红花六彩的,的确狼狈。
见冷诺没动,林宽又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一块儿刚掰开的肥皂,一条叠的整齐的毛巾。
“都是新的。洗完了脸,我在外面等你。”这次背对着冷诺说完话,林宽便径直走出去站在门外了。
刚入春的渤广,早晚温差大,在家里住了一周,冷诺已经适应了早上刚打上来的水,都是冰冷刺骨的感觉。
可她把手伸进盆子里时,却有些茫然,水,竟然是温的。
今天该是回娘家探望父亲的日子,可昨晚出了事儿,她现在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冷诺没再耽搁,洗好了脸,依旧穿着红袄,扎好了辫子,才跟着出来了。
“收拾好了。我送你去。林家答应的钱,会付清的。”林宽并没提到林子江的事儿。
他只是直白的提到了彩礼。好像冷诺真的是家里买来的丫头。
“那,你父亲他……”冷诺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子江,她现在不算林家正式的未婚妻,喊林子江“爸”?!她叫不出口。
“我爸脑溢血瘫痪了。如果再晚一步就没命了。送你回去之后。我就去医院看他。”林宽每一句话说完,都好像是个结尾,让人很难再插嘴。
“你父亲,你大哥,今天不能跟我回娘家,别人问起的话……”冷诺并不清楚该不该提到林子江的病情。
“你明面上跟我哥还没登记,没,没真结婚,如果你想退婚,就随便吧。”林宽的脸上看不出为父亲焦虑难过的神情,淡淡的叙述好像他是个莫得感情的木疙瘩。
被林宽突然这么一句,更把冷诺给噎住了。
少年
退婚?
这还没看见新郎呢。
冷诺是个守诺的人,拿了钱,突然这时候退婚,并不合时宜。
更何况如果真突然退了婚,80年代闪婚是个稀罕事儿,即使表面不说,以后父亲也未必好过。
毕竟父亲当初给她取这个名字,就是取了一诺千金的“诺”字。
父亲太重义气,一辈子没为自己活过,活的太累了。
这一次,冷诺懂事儿了,她不想再看到父亲因为她的婚姻,又焦虑重重愁眉苦脸过日子。
自然,冷诺绝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
只要眼下能让父亲宽心,即便日后留在林家她也没什么畏惧。
半个钟头之后,跨进家门,终于见到了父亲,可此时忙于工厂重建,里出外进的父亲根本坐不下来。
冷诺不自觉的收回了所有频临崩溃的情感。
她佯装一脸岁月静好新婚美满的安详微笑。
父亲迎上来就是一脸的放心不下,“阿诺,你真的过得好么?爸让你受委屈了。”
冷诺记得父亲过两天便要去趟赣江筹备工厂设备了,她不想此时让父亲担心。
于是,她笑脸盈盈而娇嗔的拉着父亲的手,柔声说道,“爸,林家可好了。吃得好,睡得香。什么都好。阿诺就是放心不下老爸而已。”
父女俩从日常聊起了新工厂。
这是个建设起步的年代,钢材厂凑备好了,日后价格翻倍,供不应求。
冷诺此时想起一个人,她抱着父亲撒娇道,“爸,赣江来回跑太不方便了,以前那个小煤矿,不如就卖给于叔了。”
虽然煤矿现如今是香饽饽,很快就会摇身一变成烫手的山芋。
冷诺深知不出一年,私人小煤矿便得倒产,而那时就该父亲的“好兄弟”于哥来跪父亲了。
敢骑在父亲头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冷诺都记本本上了。
父女短暂寒暄之后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