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学校的那些小演员们,你要不急着走啊,可以去看看」********************六号一早是被老赵家媳妇给吵醒的,她不停按门铃,奶奶只好去开了门。她问奶奶在家里干啥呢,也不出去转转。奶奶说医生吩咐还要休息。她哦了声,就问起了我,说有个事要咨询。奶奶说还没起来。两人便开始东拉西扯,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再次入眠。昏昏沉沉中,奶奶提起大刚,说他快出来了吧。「出来干啥,」蒋婶说:「挖沙多好啊,老这么挖着,不回来才好」边说,她边气哼哼地笑了笑,音频极高,说是海豚音都不为过。我的睡意顿时被搅和得魂飞魄散。「说归说,怨归怨,一个人拉扯孩儿也不好过」奶奶轻言细语。不想老赵家媳妇不吃这一套,她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奶奶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至于她家是怎么个腰疼法,她并没有展开详细论述,而是像只大弹簧那样蹦了出去,空余奶奶在客厅嘀咕了好一阵。其他不说,她老起码是帮我躲过了一劫。喝了点稀饭,我去了平海广场。舞台就搭在河神像背面,尽管大太阳晒着,还是给围得水泄不通。演出大概也是刚开始,没有海报什么的,只是在舞台正上方扯了条横幅:「凤舞艺校文艺汇演」。小演员们年龄参差不齐,从八九岁到十五六都有,真像是雨后冒出的一茬茬木耳,母亲说以后会让他们上剧场演,现在还是锻炼锻炼好,也算是给学校打打广告。我绕着舞台熘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进后台的机会,虽然能隐隐听到母亲的说话声。远远挑块荫凉地,杵着看了一阵,一连两个都是评剧选段,《报花名》、《金鸟飞玉兔走》,好坏另说,技巧不谈,小演员们终究是差了口气。听说还有现代歌舞表演啥的,至于蓝凤组合——这「杀手锏武器」会不会登场不好说,我也没心思等下去,径直去了剧团办公室。会议室没人,我便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比赛。火箭对小牛,背水一战,姚明被裁判照顾着,首节八分钟就两犯,提前下了场,经过范甘迪两次换人后,到了第二节下半时火箭的表现才稍见起色。就中场休息的功夫,张凤棠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邀请我嗑瓜子。「还以为是谁呢?」她翘起二郎腿,把桌肚子踢得咚咚响。果然,没两句,我姨就提到了韩东——准表姐夫,说光前一阵他就往家里跑了两次,问我觉得这人咋样。听奶奶私下说,其实张凤棠前先对这个末过门的女婿不太满意,嫌人家年龄小。现在倒神气活现,如果张凤棠有尾巴,恐怕早翘到九霄云外上去了都,「咋,捡到宝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待嫁的是她张凤棠嘞。如你所见,奶奶的苦闷与不屑,使她老人家在这些话题上格外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但我能说点什么呢,我说:「很好啊」「死敏敏非要看上,你有啥法子?」张凤棠声音很低,手却甩得啪啪响。然而不等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她又撩撩头发,挺挺胸:「其实也不错,处对象不能光堆条件,也得看人,父母再有能耐,还能管他一辈子?人家学历这么高,将来为国家作大贡献咱不说,手头好歹也不缺啥钱啊,再在地方衙门找个工作,跟你姐也能相互照应着,对不对?」说到「对不对」时,她总算眉开眼笑地吐了口气。我点点头。「也可以,哈?」我又点点头。「前一阵刚回学校了,报了你们平阳啥研究院,听敏敏说还得实习一年,到时候啥都减免了,」她顿了一下,把脸撇向我:「对了,你俩不还是老同学?」我啊了一声,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就一中那会儿」「可真行你,就说你妈跑剧团吧,打交道的人也不少……」她「唉」了一声,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本《知音》,便没了音。我搞不懂这个老姨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为啥又扯到我妈那,就没吭声。「这女的老在外头跑,抛头露面的看着光鲜,指不定咱就得吃大亏,」张凤棠似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撇撇嘴:「你说生意场上啊,下边儿那些衙门里头啊,啥人没有,谁身上干净得了」「我妈不就跑个剧团,能出啥事儿」我突然有些生气,乃至表现得稍显幼稚:「再说,不还有牛秀琴吗?」是的,救命稻草一样,我揪出了牛秀琴。我想描述一下这个人,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她啊,嘴上话漂亮,压根不会办事儿」张凤棠把书翻得哗哗响,半晌才又抬起头:「你找她她也得办得来啊,这上面的事儿,她管得着吗」我哼了一声。「你妈好歹也是个名人,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呀——」她音调一转,挠挠脖子,又眨眨眼,像是被噎住了:「其他不说,有个平阳搞房地产的,啥建宇老总」「他就是个副总,给人打打工」我没想到她会提到梁致远,有些措手不及。「你认识?」她似笑非笑。我没说话。麦迪继一个三分后,又造了个31,举场欢腾。「怕啥,」张凤棠笑着捣了我一下:「你妈的老同学呗,老早以前到平海来还是你姨夫接待的」这么说着,她又翻起了书,片刻,做贼一样压低嗓音——连头都压了下来:「哎,你见过没?」我摇了摇头。「诓你姨吧就」她嘴上这么说,一张脸却显得更加漫不经心。好半晌,等她换了本杂志,再坐下来时才说:「青霞就见过,听说前段时间还在剧场看过戏呢」最新地址:张凤棠满嘴跑火车,她的话我一概不信。「政商一家亲政商一家亲,这生意人能耐再大,政字也在前边儿,官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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