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下沉,把自己肩膀以下的躯体都浸入浴桶的热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兰珊这才微微出了口气,感到身心的不适和疲乏都得到了缓解。
但很快,她又受了不小的惊吓因为,当她把手探到水中,想寻那沉入水里的巾帕时,却捞起来一条拇指长短、还在扭来扭去的小蛇,白的。
小白!兰珊差点没把它甩到墙上去!她单手抬起掩住自己半露的酥胸,有些生气地看着它。
白蛇慢悠悠变长,变成一般水蛇大小,盘在浴桶边上,歪头吐着信子看她,口吐人言:好兰珊,你长大了的身子真漂亮。
看它这么四五不着六,兰珊头疼又怄火,偏偏顾忌着这客栈楼上楼下住了不少天墉城的弟子,尤其是修为颇高的百川,五感过人,白蛇就这么胆大妄为地溜进来,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说的什么鬼话!兰珊被它的话梗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白蛇调皮地继续吐信子:我说的是人话啊。
兰珊努力克制住想对它翻白眼的冲动。
你在那林子里她咬牙切齿偏偏还要把声音压在嗓子里,你你看到了她实在羞于启齿。
白蛇倒是落落大方,一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那小子煞气发作,一个人能打十几个行尸,我不放心你,就过去瞧瞧。它明智地没提自己用炎煞花瓣粉诱使凌若谷煞气加剧的事情,它有种直觉,如果它说了实情,兰珊大概会很生气,说不定会想把它按到浴桶里淹死。
当然,它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她淹死的,但它不想她更生气。
看到我没事,你不就应该走了吗?!兰珊火大。
我不看到最后,哪能确定你有事没事啊?白蛇理所当然地说,把蛇尾垂入手里,轻轻缠住她的小臂,尾巴尖儿一点点地擦过她的手臂肌肤,惹得那一片还泛着水泽的裸露肌肤窜起一层鸡皮疙瘩。反正你小时候咱们常在水里玩耍,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要不是后来敖潭不肯我再同你一起下水,咱们一块儿戏水的有趣儿日子可多了。
兰珊哼了一声,还是觉得介怀。小时候他们一起玩水,和它偷看她与凌若谷欢好,哪里能相提并论。
但她对白蛇到底是不设防的,它可以不避不讳地在她面前暴露脆弱的真身元神,她也不觉得自己以龙淫之气和寒冰果重塑的身子有什么不能给它看。
只是,今天在密林中的那情形实在羞耻,太不合时宜。
她皱了皱眉。
白蛇松开她的手臂,卷起漂浮在水面的小木舀子,为她沐浴。
兰珊,你别生气了。它的声音带着讨好。
兰珊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想你看到,我她艰难地继续,我那样子太难看了。男欢女爱,要有欢有爱才是美妙的,而她只有一肚子经营算计罢了,偏偏还性事里得了极乐。所以,她是真的觉得难堪,也真觉得难看。
白蛇继续把温热的水流倾倒在她的肩头,语气不以为然,不会啊,真的很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它又添了一句,比话本子好看多啦!
兰珊不想跟它说话。
当个不知情爱的妖怪多好,她有些羡慕地想,只需要肤浅地快乐,没这么多明知是庸人自扰却又做不到置之不理的心思。
那小子挺宝贝你的。你晕过去之后,他抱你去擦身子,还亲你了。白蛇看出来她有点情绪低落,便想说些让她高兴的事情,他这样仔细待你,不像是狼心狗肺的。你身子给了他,肯定能换来他的真心血的。
虽然筹谋青宇师徒三人的真心血一事,现在堪堪才算八字有了一撇,但兰珊一人掩藏住所有的心思面对他们三个,每天都在演戏,神经紧绷地努力了这许久,确实也心神俱疲,好不容易看到白蛇,还听到它给她鼓劲,心里多少松快了些。
她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秀气的眉尖,希望如此吧。
一定能行的。白蛇对她简直有种谜一样的自信,你可是咬一口帝王就能祸国殃民的兰珊呀,对自己多点信心嘛!
兰珊苦笑:要不是有这龙淫之气,你以为我能轻易接近他们吗?
白蛇见她脸上闪过郁郁之色,不由有点心疼,它想起她小时候软绵一团的可爱样子,还是有些不爽她如今这般自苦。咬咬牙,它提出一个可能会被兰珊揍一顿的建议,我听你说,那青宇对你挺好,今天这个叫凌若谷的小子也不赖,还有个百川,昨天他来寻你的情形我也瞧见了,一看就是个温柔体贴的,赶明儿按照计划我帮你把他也弄上手。你喜欢正人君子那种的,他们也都是,哪一个不比冷冰冰的敖潭好。要不,你换他们其中一个喜欢吧。就他顿了顿,顶着兰珊逐渐冰冷的眼神硬着头皮说下去,就别喜欢那条不开窍的木头龙了。
兰珊默不作声地看着它,直到它自己蔫不拉几地垂下脑袋,无趣地抛了小木舀子,任它飘在水面上打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就是觉得,你喜欢上敖潭也太苦了。换个人喜欢,不成吗?
兰珊定定地望着它,半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一条蛇妖较真,真是穷极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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