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岐未婚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故意去那边儿溜达晃了一圈回来。
扒着男朋友胳膊感慨,“真是个美女,长得太灵了,没化妆也好看,细皮嫩肉的南方妹妹,话又说回来,他俩当初为什么分手呀?中间为什么不联系,非等人家都要结婚了才慌神?”
趁时景不在,陆游岐赶紧送上一杯起泡酒,堵住她的嘴。
虽然刚为这事才骂了时景一顿,但此时他还是维护:“你别戳人心窝子,时景有他的苦衷,他在军校,那地儿规章严得跟坐牢似的,换你,你愿意跟守寡似地白等十来年啊,姑娘的青春多宝贵。而且毕业还不知道往哪个基层单位分,天南地北的,真谈恋爱,那不是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任嘛。”
“诶,不对啊。”
女孩扳指头算了一会儿,“你们2015级上的大一,时景怎么那么快就念到博士研究生了?”
“还不是为了赶紧毕业,他呆的军校前些年本硕博连读教改,被纳入新人才培养模式的连读生,只要实力够强,通过教授组资格考核就能转入下一阶段。所以才说他是个狠人,把自己卷得跟跟卷心菜似的,硕士期间还跟他导师去什么保密单位,一去大半年,再回来就拿到硕士学位了……”
时景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洗了把冷水脸。
找出行李里的刮刀,就着泡沫把胡茬一点一点修干净,冷漠颓丧的气质随着动作被逐渐显露出的白皙皮肤和昳丽的五官冲淡。
他对镜子笑了一下。
“小葵,这几年过得好吗?”
无论嘴角怎么上翘,瞳孔深邃难解,语气也不够自然熟络,他又尝试几次,但均以失败告终。
他溃败地扒出烟盒,点燃一支烟,倚墙蹲下来,烟雾缭绕中,模糊想起那年寒假,连轴忙完指导员的任务,给余葵发消息。
话框冰冷地提示——
“该好友已不是你的好友。”
当晚回北京的飞机上,飞机的引擎轰鸣震耳,他也像今天,亮着屏幕,眼睛酸胀疲惫,把两人过去所有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像重新温习了他们交叉的生命中所有的点滴。
宋定初在清华园的宿舍楼下拦住他问,“时景,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删掉你?”
“哪怕当朋友,维持一段关系也是需要平衡和双向付出的。你现在来招惹她之后,你能给她什么?你要走科研的路子读博读硕,从现在开始,未来九年十年,你每年能陪在她身边五天还是十天?她挂科的时候你在哪儿?需要男朋友的时候你在哪儿?下次像今晚一样生病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出现?都让她像今天一样眼泪泡饭吗?”
“你什么都没办法保证,但我可以。”
他说的每一句字,时景都无言以对。
他很清楚,余葵不是那种容易被金钱、荣誉、光环打动的肤浅女孩,比起来,一段恋爱里,她更注重真心和陪伴,可是,从在父亲临终病床前,答应报考国防科大那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从预设的既定轨道偏移。
遗传自父亲,时景对每件事、每个目标的规划都要精确到极致才能安心,对人也一样,开始一段恋爱之前,他必须得确定自己能对这个人负责任到底。
让他痛苦的是,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余葵。
他享受着她的关怀、她的陪伴,回应给她的却只有“要集合了”、“要熄灯了”、“下个月拉练会上交手机”,她删了他也是活该。
部队里有太多铁打的规则既定不变。
那年他才大一,八人间的宿舍,五个人谈恋爱,新生三个月军训后分了三个,还有一个女孩在闹自杀。
如宋定初所说,但凡他为了私欲,继续固执己见,和她发展联系,未来很多年,余葵人生的大小时刻,喜怒哀乐……他全都只能缺席。
有多少山高海长的情分经得起时间与地域的消磨?
哪怕这些都坚持熬过来了,毕业之后呢?
假如他被分配到基层单位、地方机关…无论是哪儿,只要不是北京,对方就得继续忍受无休止的异地恋。也或者还有一个选项,满足条件后申请家属随军。
可他舍得吗?余葵打败千军万马好不容易考上的顶尖高校,不能留在大城市发光发热,却让她随他分配到地方受苦?
姑父也是军人,这个职业伟大,但军属背后的辛酸,他从小在姑姑那儿见得太多。
一个人大着肚子去医院,一个人照顾家里所有鸡毛蒜皮的琐事,忍受大半生丈夫缺岗的孤独……哪怕是姑姑那么要强的人,夜里也总有无穷无尽的眼泪。
女孩的光阴那么宝贵,还不如就在他对余葵没有那么重要的时候松手。
让她像别的女大学生一样享受年轻人的恋爱。
时景心智早熟,他的爱和别人青春期的懵懂悸动不一样,他从来都把余葵的感受,放在自己之上。
就像更早之前,他父亲白血病复发,大出血抢救到去世的那段日子,妈妈也病倒了,他每天往返学校和301医院的病房,下了晚自习,就在病床前的书桌上写卷子。
忙完一天所有的事情,灯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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