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语气太虚弱,倒有些像在撒娇。“阿兄,阿兄。”奚昭敷衍应了,拍拍他的背,同时分神注意着那边的动向。跟在月楚临身边的几个应该就是太阴门的人了。身上穿的衣服都大差不差,袖口、衣襟印着什么花纹。不过隔得太远,看不大清。眼下他们正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她猜应是方才月郤和那狐妖相斗时,妖气相撞,被他们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找来这边。她盯了一阵,忽见其中一人望了过来。他们这边光线不大好,那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见她戴着面具,他许是觉得奇怪,提起步子就朝他俩所在的方向来了。奚昭往后稍退,脸彻底被月郤挡住。她先是掀起月郤的面具,以看看他现下的状况。却见他面生薄红,眼帘无力垂着,视线恍惚。看这样,怕是的确难受得很。“阿兄!”她道,“你先忍忍,有人过来了。”要是他撑不住晕了,那就麻烦了。但月郤没应。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声,而那边那人似瞧见他俩抱在一块儿,还在踌躇着是否该上前。余光瞥见那人徘徊不定的身影,奚昭索性将自个儿的面具往上一推,再捧住月郤的脸,凑近说:“月郤!你听见没?”月郤已是何话都听不清了。他眼里见着的,只有那张熟悉面容。那脸靠得越来越近,使他想到什么,耳尖渐泛起烫红。随后,他躬下身,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绥绥,那算命的说我有灾呢。”许是觉得她仰着颈子受累,月郤一手仍搂在她腰上,另一手往下移了些,竟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使她背抵在墙上。他又蹭了蹭她的脸,喃喃低语。“绥绥行个好,帮阿兄化化灾,好么?” (二合一)他二人待的地儿离主街有些远, 仅分得星点灯火,瞧何物都朦胧。但因挨得太近,奚昭将月郤的面容看得分外清楚。神情恍惚, 但又竭力盯着她, 眼神里滚着妄将人吞没的热意。掌在腰后的手也是。泛烫, 火一样灼烧着。奚昭笑他:“方才不还说那凶狐是弄虚作假?现在又信了他的话。”月郤将她箍得更紧, 有一阵没一阵地蹭她的脸。“绥绥……抱一会儿阿兄吧。”奚昭分神瞟了眼他身后。影绰灯火里, 原打算往这儿走的那人瞧见他俩抱在一块儿,顿时反应过来什么, 调头就往回走。而更远处的月楚临仍望着这边, 也不知是在瞧他们, 还是在看别的。她低下脑袋, 一条胳膊圈在月郤颈上, 另一手则使劲儿把面具往下压。面具下沿磕在月郤头上, 他含含糊糊地喊疼, 又蹭她的脸。奚昭还是头回瞧见他这样, 又觉新奇,又觉好玩儿。她捏了把他的脸,顺便捏了捏那泛烫的耳朵, 低声说:“月郤,你好像不大对劲。”她探不出他的灵力, 却莫名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在渐渐消失,像是块缓慢熄灭的炭火, 正迸出最后一点火星子。月郤没应声, 只由着她捏, 脸贴着她的掌心。他好像把劲儿全用在了抱她起来的那一下,很快就脱了力, 没多久就将脑袋靠回肩上,低低喘着气。余光瞥见月楚临他们走了,奚昭拍他的肩:“月郤,他们走了,可以放我下来了。”月郤一动没动,仅能听见低促的呼吸声。“月郤?”奚昭又推他一把。
没使多大劲儿,他却跟纸片人似的,被那股力推得往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那恶鬼面具也碎成两半。他松了手,奚昭也险些摔倒。踉跄两步站稳后,她两三步跑上前,蹲下身叫他:“月郤?月郤?”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拍,地上的人都没反应。方才就烧红的脸,这会儿更是变得滚烫,跟快熟了似的。再探脉搏,竟跳得又重又快。该不会要死了吧?犹疑之际,月郤腰上的封邪囊忽地一动。里头的恶狐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她直接取下封邪囊,攥紧袋口,往地上摔了两摔。动静渐小,便又往上面贴了好几道辟邪符。几道符一贴,最后一点细微声响也没了,她这才重新把封邪囊系了回去。一番折腾下来,月郤还是没醒。奚昭本想将他拖回去,但他太重,路上又都是些细碎石子,不好走。她攥着领子拖了没多远,就累得直冒汗。不行。她就势往地上一坐,捂着嘴咳嗽不止。根本拖不动。继续耗下去,估计人得当场交代在这儿。还是得找外援。两炷香后。太崖扫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月郤,又看向奚昭。眼底含笑,但瞧不出多少好意。“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帮你把这人带回去?”奚昭诚实道:“我本来想去借辆板车,但在附近逛了圈没有,而且就算能推他回去,也不好进府。”太崖将手往袖里一抄,却道:“若我没记错,奚姑娘今日才给了我一耳光。打完人再叫他来帮忙,这算什么道理?”奚昭:“道君心宽,想来不会计较这些。”现下只有他还算清楚她的处境,除了他也再没更合适的人选了。太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她戴着的颈链,若有所思地停了一瞬,复又移开。“是他带你出来的?”他问。奚昭点头。太崖往后一倚,懒懒靠在墙上,眼梢挑笑:“奚姑娘,这一桩莫不是也要替你瞒着。替你左瞒右瞒,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与你才是故交,而非见远。”奚昭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干脆从怀里取了些灵石出来,选择最直接的交流方式:“自是不让道君白帮忙。”先前她也奇怪太崖为何时常将金银挂在嘴边。他师徒二人,无论仪表还是气度,都与太阴城里的世族子弟没什么区别,甚而要更矜贵些,并不像是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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