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粗人,不懂什么计谋策略,也?不懂国家大事,但,但……人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父母兄弟!好好的朝廷,好好的国家,怎么就这样了?他们是真的不懂。赵沛松了口气。总算有了点成果!他叹道:“若在平时,帮忙说和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前几日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与贵国闹得很不愉快,若……”那士兵一咬牙,当场将上衣扒了,“我们都不当兵了!”杀自家人的兵,不当也?罢!后面几人有样学样,也?都说不干了,从今往后只是个平头百姓。“有多少人?就这些吗?”赵沛沉吟片刻,问道。那士兵大喜,一抹脸,“小的们都是城中巡逻的,那日动乱,上头的人让我们杀敌,我们,我们下不去手,故意放跑了一些,如?今只怕都逃往各地?去了……如?今有与小人一般的二十来?人,百姓一百多,因不晓得您肯不肯……也?不敢进来?,都在城外林子里。”听这位大人的意思,是愿意送他们去大禄?!太好了!如?今他们成了逃兵,朝廷不会就此放过,交趾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了!哪怕去海外卖苦力?呢,好歹安心,也?能有口正经饭吃。逃亡各地??这正是赵沛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从这里逃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交趾朝廷残暴不仁的铁证!有了这些活生生的人证,只怕离各地?起义也?就不远了。而?只要百姓们起义,就等于从根源斩断了交趾的兵力?来?源,可谓釜底抽薪!届时的陈氏交趾才是真正的四处起火,内忧外患。陈芸啊陈芸,田地?荒芜、颗粒无?收,百姓揭竿而?起,将士无?心应战、官员无?俸禄可领……这么下去,只靠朝中现有的寥寥几万死忠,你能撑多久呢? 尘埃正如陈芸所?料,大禄使团并未干涉她平乱,四天之后,大罗城就再次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却又多一股腐臭。“陛下,”连遭变故,张颖数日不曾安歇,眼中?满是血丝,一开口,嗓子都哑了,“事已至此,唯有尽快将之前对百姓的承诺落到实处,分?田、免税,方能挽救于万一。”太乱了,事情发生的也太过突然,不少?底层皇城禁卫军拒绝向平民动手,导致内讧,大量流民和底层士兵逃亡。这对当下的交趾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眼见陈芸不说?话,张颖就知道她多少?听进去了,趁热打铁道:“其实那些百姓所?求并不多,要的也只是一个安心,陛下应多加安抚,并说?服权贵……”他是底层商户出?身,知道民生多艰,但交趾高层却一直不以为?然。之前他不是没提过类似的建议,均被否决。他所?面临的阻力,非陈芸一人?,更包括以陈功等人?为?首的一干交趾贵族。在他们看来,平民与?奴隶何异?与?城郊野草何异?生而为?牛马,就该任劳任怨,怎么还敢跟主人?要田地!倘或今日那些平民尝到甜头,来日是否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可此一时彼一时,当下交趾已用空前危局证明这种思路的错误,想要延续,就必须做出?改变。陈芸明白他的意思,但决心难下。风险太大,她输不起。一直以来她之所?以能立足,多因交趾贵族和?高层支持,若骤然主张分?田地,势必损坏贵族利益,不用大禄来打,高层先就会将她赶下王座。贵族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名下拥有大批私人?武装……“分?田地、免赋税”,区区六个字,看似简单,实则是让陈芸亲手切割保皇派的中?坚力量!哪怕往前推几日,游民和?底层士兵没有造反、逃亡,陈芸或许可以冒险一试,将其慢慢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但现在?来不及了,大禄动手太快,完全打断了交趾休养生息的进程。她手中?仅剩的筹码,只有权贵了。就好比溺水之人?原本有两条蛛丝可拉,现在只剩一根,你敢放弃仅有的一根,去赌微乎其微的希望,尝试抓另一根吗?张颖不是不明白陈芸的处境,她从来就没有回?头路。但……后者却也抬头看他,漠然道:“还有什么是朕听不得的,讲!”张颖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另外?,大禄使团势必会趁机落井下石,只怕之前谈过的赔偿条款……微臣死罪,但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尽量不要反抗,以求一线生机!”陈芸沉默片刻,“是喘息之机,还是一线生机?”几百万两白银,几千万石粮食,还有大量的煤铁等物,哪怕可以分?几年,也足够把交趾掏空了!张颖哑然。是啊,到了这一步,交趾真的还有生机吗?
或许早在大禄开始对外?扩张的那一日起,早在大禄军队剑指高丽、蒙古等汉人?曾经占领过的疆域的那一日起……甚至,更远,早在两个国家成为?邻国的那一刻起,交趾就注定了要走?向灭亡。见张颖不说?话,陈芸也罕见地显出?一丝黯然。汉人?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大批百姓、士卒逃亡,坏消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势必动摇民心,若地方驻军中?有居心叵测者……张颖之言,不无道理,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但消息递不出?去!从动乱那一日起,大禄驻军就死守大罗城几大城门?,以讨说?法为?由,只放流民出?城,而不许交趾官方人?员流动。一旦离开了丛林环境,交趾士兵的战斗力便直线下降,完全无法与?大禄军正面抗衡。与?此同时,赵沛却已向本国求援,要不了多久,附近几个省份的水陆联军便会抵达,彻底颠覆两国兵力对比。换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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