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别怪他们。”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卢实去?他对面坐下,听了这话就有些落寞,自嘲一笑,“事到如?今,我?自己都……哪里来的脸面怪旁人??”别说金汝为,就连他,他这个父亲素来骄傲、疼爱的儿子,不也接受了昔日政敌的施舍么??金汝为此?人?,素来奸滑,若他果然……只希望来日金家若得?保全,看在昔日同门情分的份儿上,看顾卢氏后?人?。若卢氏,还能有后?……卢芳枝伸手拍拍他的脸,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慈爱,“你很好?。”顿了顿,又道:“有日子没喝酒了,今日倒有些馋。”卢实笑道:“这有什么?,儿子还供不起您几口酒么??我?亲自烫。”“要?白玉光家的烧酒,烫得?滚滚的……”王焕对跑堂说,说完了又改口,“罢了,冷酒上来即可,我?们自己慢慢烫了吃。”“哎,两位稍坐,马上就来!”伙计复述了酒菜名确认,麻溜儿跑走了。王焕转过头来,向对面的秦放鹤道:“今日大雪,吃些烧酒发散发散。”秦放鹤朝门而坐,背后?半开的窗棱间赫然是?纷纷扬扬的雪片,好?似从他头顶,就这么?扑簌簌地落下来。“殿下的汉话说得?越发好?了,”秦放鹤笑了下,自己执壶,先倒了杯热茶吃。这位高丽王子本就精通汉学,留在国子监近四年,越发纯熟,如?今不知道底细的,绝对想象不到这竟然是?个外国人?。王焕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拿壶的手上,五根手指又细又长?,很白,但又不是?大禄贵女的那种苍白和纤细,是?一种……蕴含着力量和生命力的莹白。非常可怕。秦放鹤放下茶壶,收回手之前,食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发出细微的磕碰声。王焕瞬间回神,随口谦虚几句,“哪里哪里,汉学博大精深,我?学到的不过一点皮毛而已,当不得?这样的夸赞。”“今日殿下特意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么??”秦放鹤开门见山道。好?不容易休沐,他还想跟家人?烧烤呢,啧。他虽然是?笑着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王焕见了,也不敢再绕弯子,“打扰秦侍读休息,实在抱歉,只是?月前我?高丽使团来京,实不相瞒,也有我?母家的人?……”自从天?元三十二年,护送使团返回高丽,大禄的所谓汉学教习队伍和护送舰队,就一直没有离开。如?今快四年,大禄使团长?期驻扎的那座小镇,几乎被默认大禄使团的用地,而当地百姓也从最初的恐惧和抵触,演变为如?今的热情。因大禄有钱,大禄人?也有钱,每每有许多美?丽的丝绸、甜蜜的砂糖、精致的瓷器等送来,许多高丽人?眼馋不已,便大着胆子来交易。最初么?,确实是?有些怕的,可次数多了,见使团成员非但没有欺负他们,反而还特意开设市场专供贸易,便都高兴起来。高兴之余,竟开始有机灵的高丽人?试探着为大禄使团工作?,也获得?了丰厚的报酬。而每每发放报酬时,相较高丽流通的货币,他们更倾向于兑换成等值的大禄官银、布酒糖茶等物。因为随着近几年交流骤然加深、增进,如?今这些东西远比高丽本地货币更为保值。甚至去?往略不那么?发达的高丽城镇,转手一卖,还能赚好?多。大禄人?真?不错呀!有这么?个城镇也挺好?的。要?是?再大些就好?了,要?是?再多些,我?们不用千里迢迢跑过来,就好?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那本来就是?高丽领土,别国武装长?期驻扎、生活,本就不正常……今年九月,大禄使团回来了一批,预备年后?再送另一批人?去?轮换,顺带进一步增广贸易。而随行的人?之中,也有若干高丽官方代表,其?中就有王焕的娘家表弟。他来找到王焕,张口就吐出一个坏消息:高丽乱了。现任高丽王年纪本就不小了,如?今又喜好?美?色,还学着汉人?炼丹,身子越发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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