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傅祈年和昨日的态度一样,商蔺姜定会对他撒娇,求他把九节狼带回府里,可他今日定态度格外冷淡,冷淡得似乎还夹着一丝怒气与厌恶,她哪里还敢说一句话。平日里傅祈年待她是好,可是二人之间尚有隔膜,她的身世也摆在眼前,好的时候她闹一闹只当是打情骂俏,不好的时候就得小心翼翼,看着脸色行事。商蔺姜厌烦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无法改变。九节狼吃完竹叶,蹦跶着跑进竹林里了。商蔺姜觉得冷,起身回到马车。两刻后傅祈年回来了。车夫正好修好了马车,问傅祈年是继续赶路,还是绕一段路到前方的镇上用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天才黑下,可前方的路是山路,人迹稀稀,若一直往前走,要走上两个半时辰才能到镇上,到那时天早已黑下,也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傅祈年隔着帘子,深深溜了一眼马车内的人,良久才道:“绕路吧。”喜鹊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九节狼的事儿。傅祈年说完撩开帘子,上了马车。一上马车,四目相对。商蔺姜先移开了眼,低了头观着自己的鼻尖。逢上那双暗藏秋水的眼眸,傅祈年喉咙发痒,轻咳两声后便没有再发出声音来了。马车内又是一阵沉默。商蔺姜从观鼻尖,到观自己的脚尖,最后不着痕迹,将目光移至傅祈年的脚尖上:“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问话的时候商蔺姜没有抬头。傅祈年见问,抬眼看了过去,声音清冷:“没有。”不知这个没有是在回答哪一件事。得不到答案,商蔺姜挫败,头低得更低了,一双眼转来溜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着溜着,鼻头发热,眼眶也是湿热的,在她没有反应过来前,眼泪已经打湿了放在腹部上的手。商蔺姜发现自己掉了眼泪,当即藏起湿答答的手,在傅祈年反应过来以前,微微侧过身子,闭上眼睛装睡起来。一刻后,马车停在名儿叫清竹的镇子上。傅祈年随便寻了家客馆用晚膳,点了叁道菜一汤一糕点,一道姜汁鱼翅,一道糖醋藕丁,一道珊瑚雪花鸡,汤是玉米大骨汤,糕点是糖蒸酥酪,有咸有酸还有甜,都是商蔺姜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才哭过,商蔺姜胃口缺缺,筷子动得极慢,动筷也只动眼前的糖醋藕丁,傅祈年看了几眼,没忍住问:“没有胃口?想吃什么?”商蔺姜始终是微微低着头,听到这个问题时,脑子里都是九节狼吃竹叶的模样,于是脱口道:“想吃竹叶……”“竹叶?”傅祈年以为听错了。
商蔺姜皮笑肉不笑,回:“没什么。”商蔺姜此时的心思,估摸只有一旁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喜鹊知晓了。傅祈年未语,只是端走那盘藕丁,将姜汁鱼翅和珊瑚雪花鸡摆到她的面前,还舀了一碗汤送过去。晚膳吃完,见外头的风雪渐渐变大,怕路途有个山高水低,傅祈年打算明早再启程。简单洗漱一番,商蔺姜吃了善后的药便上榻躺下,屋里头烧着炭火,可炭火不够足,蜷缩着身子也睡不暖,打着寒颤在榻上躺了两刻傅祈年才回了房。听到动静,商蔺姜忽然紧张不已,咬着牙关,闭上眼装睡。傅祈年回了房,却没有上榻睡觉的意思,他轻手轻脚走到榻边,不言不语看着榻里蜷缩而眠的商蔺姜。他背光而站,人形阴团恰好罩在了身上。阴团无重量,可罩到身上来的时候,商蔺姜觉得胸口沉沉的,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傅祈年面无表情看了好一会儿,慢吞吞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探得额头不温不热便收回了手,随后灭了烛火,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烛火灭去的那瞬间商蔺姜睁开了眼睛,看着傅祈年的背影开了口:“傅祈年,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发热过后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带着病气,眼皮眉黛欠分明的面容叫人越瞧越爱,越爱越怜。傅祈年已有易威为爱的念头了,可到底是醋气难平,辞色冷冰冰回答:“早些睡吧。”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阵泣音。商蔺姜常常哭,但大多时候都是怒极而哭,像这般悄无声息地落泪傅祈年是第一次见,这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还是庸柔没能狠下心肠。见他过来商蔺姜侧了身子,状似躲避。“怎的哭了?”傅祈年伸出一根手指,替她擦去吊在面颊上的泪珠。“受了委屈,为何不能哭?”商蔺姜拍掉腮颊旁的手臂,积攒了一天的怨气,此时话头一开便再也收不住了,“你总是这样,高兴的时候对我百般好,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丢在一旁,舍眼看我一眼都不乐意。你凭着一身官服,一拳为主,什么事儿都要合我计较,有时明是自己无理,偏不肯认错,只赖我性子躁,前先的事儿不就是如此吗?昨日在耳边口口声声说爱我,今日就白眼待我,到底是肠子花花,厌常喜怪。”商蔺姜的病未瘥,傅祈年不想在这种时候争吵,吵起来动肝火,到时候又要病一场,可商蔺姜满身的怨气,说的话让他暂平的醋气火匝匝烧到了头顶:“到底是谁的肠子花花?昨日和我恩爱欢好,梦里却和你那竹马比翼双飞。我倒是不想和你计较,可你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是你不爱我,并非是我不爱你。”听到那句比翼双飞时商蔺姜愣了一下,疑惑自己做的梦傅祈年怎会知道?但愣了一下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抵是做梦时说了梦话,叫他听见了。每当提起陆承渊,傅祈年都是这副失控的模样,心里多疑多虑,今日也是如此。是因爱她太甚?还是因伤了尊严?商蔺姜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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