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若现,像是凝为实质的目光直射而来,雩岑发呆间脊背一凉,然猛然转过,却只有一片斜角转过的树影轻轻映在布帘之上的形状。
看错了?
雩岑挠了挠头,沉耳听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异动。
如若是人族,就算是有些修为的道修,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跑远罢。
当真是魔怔了。
懒懒伸了个腰,小姑娘钻进满是檀木味的被褥,意欲悠闲地睡上一个回笼觉,窗外的树影也在突而吹来的山风间枝叶簌簌,沙沙作响间,却忽略了某个从叶间一闪而过的飞影。
山脚的从木边,背着小药篓的男人像是发现什么般略略弓身,却在起身间猛然将捡拾的石子向远处的某个方向凌厉掷出,眉头微蹙,便见一道身影从密林的某处枝杈上跳下,笑眯眯地正抛飞着掌中的石子。
你还是这样敏锐。
沙哑的声音若石磨下压空转般刺耳,苍老的面庞布满褶皱,须发尽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度,然浑浊的瞳孔内却带着与自身气质完全不符的浪荡与邪气,笑容颇有些毛骨悚然。
不必如此看着我。
人影嘎嘎笑了两声,一个有点道行的老头想替天行道,虽说没之前那个小柴夫的身子灵活,但这灵力还是可以略补一二的。
不过我倒挺好奇,是那个老头天赋异禀,还是我这暴露得太过明显,随便逛逛都能惹到这种大麻烦。
老头眯着眸懒懒哈了一口气,嗨呀,足足花了我一盏茶的时间,真耽误事。
像是自顾自导演的一出独角戏,零随冷眼看着,半晌未发一言。
上次你说时机不好这回可行了?
满是褶皱的脸庞因大大的笑容变得更为诡异,那小柳树差不多也上钩了,是时候了。
时机不对。
半晌之后,琥珀色的眸子微敛,薄唇微动,方才吐出四个字来。
不对?哈人影笑得更大声,你究竟是在给我找借口,还是给你自己找借口?
抑或是一阵残影掠过,眨眼功夫,那道身影已然紧贴掠到了男人身前,浑浊的瞳孔探究似的描摹着男人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细微表情,哑笑着轻轻贴近零随耳边,低声道:你爱上她了?
舍不得?
零随。那人扑哧笑出声,你我相伴十万年,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
你没有感情。
你这戏演的,倒是入木三分连你自己都差点信了哈哈哈哈哈
紧抿着薄唇,琥珀眸内的淡漠像是一瞬恢复了那等目空一切的九五之尊的模样。
只是,男人依旧没有说话。
哈你忘了曾经?
孤没有。渐渐紧攥的拳头将钝顿的指甲刺入掌心,却未曾感觉到疼痛。
也或许,这是雩岑前些时日挑着灯一点一点极为认真修剪的结果。
那便好。
狰狞的面孔像是终于得到什么答案般退开一步,笑声刺耳,在阳光的折射间,却有些恍惚映出一个虚影,那道身影同样的浅棕色长发,甚至于同样的面庞,只是那双令人熟悉温暖的琥珀眸,却乎变成了刺目的鲜红色。
就像是,血的颜色。
我抛弃原身,从广居少阳府内逃出,一路来到人界,就是为了帮你零随。
我不会害你的。
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
虚影邪笑着缓缓抚上男人的面颊,却在碰触到对方皮肤的一瞬,却又听那微哑的声音再次重复道:
时机不对。
哈血红色的长眸颇有兴味地扫过对方的面庞,微微一顿,继而敛着眸像是突而想到什么般嗤着笑道:无事,那便再等来日。
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出手。
苍老的身影一晃,霎时消散在他的面前,微僵的身影愣愣在原地伫立了好久,直至微燥的山风拂过,零随才像是想起什么,敛眸捡起地上的小棍,背着药篓继而往密林的更深处走去。
直至那道麻衣身影消失在重林掩映中时,一阵猩风刮过,佝偻的身影轻笑着重新出现在原地,望着望不见的背影若有所思
无妨。
孤会帮你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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