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多天时间里,雷蒙装模作样地去跟教会和农民谈判,埃莉诺想方设法地牵绊住罗伯特和路易。总之就是一个字:拖。
只要拖到这两个人觉得再待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埃莉诺就能名正言顺地要求班师回朝,留个士官在这里拖到天荒地老。
这天,从巴黎传来的消息为埃莉诺无聊至极的生活增添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夏美?那不是我之前的侍女吗?好端端的怎么自杀了呢?”埃莉诺咬了一口波尔多送来的糕点,看向来报信的侍卫。
“听说是用餐刀刺死了其丈夫维尔曼多瓦伯爵大人,然后畏罪自杀。”侍卫禀报:“尸体上有好几处新伤旧伤,想必是伯爵府上过得并不如意。”
“只知道这拉乌尔到处拈花惹草,倒没听说过还是个打老婆的玩意儿。”埃莉诺奇道。
雷蒙一脸鄙夷地说:“他以前的妻子不是是布洛瓦伯爵蒂波的妹妹吗?蒂波位高权重,还出了名地宠爱妹妹,拉乌尔就是想打,他敢吗?而您那所谓的‘表妹’,随便一查就知道是只假虎之威的狐狸。”
“有道理。可惜了,这乡下的土贵族就是目光短浅。”埃莉诺惋惜地啧了啧嘴:“维尔曼多瓦家的老夫人看起来没几年好活了,夏美生的又是个有继承权的儿子。这要是我,就做得干净一点,丈夫死了,儿子年幼,至少能在维尔曼多瓦伯国管事十五年。”
末了,她又补充道:“如果儿子养得好,管事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跟维尔曼多瓦老夫人一样。”
雷蒙嗤道:“您以为谁都像您一般心思深沉?”
没说“心狠手辣”或者“蛇蝎心肠”,那是顾忌着还有侍卫在房里。
“所以说人呢,”埃莉诺意味深长地看着雷蒙:“若没点真本事,还是不要高攀了。您说是不是呀,我的叔叔?”
雷蒙反唇相讥:“哦?我怎么觉得是不要把人看得太轻,不然贱民发起疯来,也能要了贵族老爷的命。”
“叔叔才思敏捷,埃莉诺受教了。”埃莉诺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半分“受教”的意思:“您在普瓦捷盘桓得够久了,今日就回波尔多去吧。去安排一下政务,顺便给夏美娘家送点抚恤金。之后就赶紧去安条克。每天拉士兵去城外转一圈的事情,在这边随便找个将领做就可以了。”
雷蒙知道他在这边的确待了太长时间,爽快应允:“好。她娘家姓什么?”
“记不得了,好像是佩里戈尔那边乡下一个小贵族吧,去我公爵府里查查不就知道了。”埃莉诺将糕点的最后一口吞下,站起身来:“国王陛下不知道去哪里找乐子了,我带罗伯特大人去周围看看。”
雷蒙突然抓起埃莉诺的手腕,警告道:“别忘了,他是教皇的人。”
埃莉诺理了理他并不凌乱的衣领,微笑道:“放心吧,我的叔叔。”
……
“王后陛下,非常感谢您今天又花时间带我来欣赏普瓦图乡间的景色,”罗伯特驱马跟在埃莉诺身边。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但是这么多天了,我们不应该去见见闹事的农民了吗?”
埃莉诺头也没回:“那边有我的得力干将在谈,我想罗伯特大人对这边当地的情况了解不够,应当多看一看才是。还是说罗伯特大人想仗着我们兵强马壮,把那些手无寸铁的农民杀光了事?”
“当然不是!”罗伯特急忙分辩:“不分贵贱,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虽然我一直在梵蒂冈,但是也知道很多贵族对于底层民众的生活是毫不在意的,因此我非常尊重殿下您爱护农民的态度。但是我们只在这乡间闲逛,能看出什么来呢?”
埃莉诺没有直接回答:“罗伯特大人,普瓦图的食物可合您的口味?”
罗伯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非常好吃。我没有在其他地方的乡间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饭菜,尤其是昨天中午酒馆里的那份炖肉,让现在仍我回味无穷。”
“那您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普瓦图有高品质的食材?或者优良的厨师传统?”罗伯特问道。
“因为里面放够了盐。”埃莉诺干脆地回答:“您知道在欧罗巴的每一个国家,从领主、商人到平民,每一道买卖盐的程序都是要交税给国王的吗?国家垄断盐的生产和买卖,然后肆意课以重税,以致于人人都不舍得吃盐。哦,贵族和梵蒂冈当然除外。”
“那普瓦图又为何吃得起盐呢?”
“我十四岁那年,父亲病重,要求阿基坦各领主向我宣誓效忠。”埃莉诺回忆起了往昔:“虽然阿基坦的传统是直系年长子嗣继承,不分男女,但是很多领主受到法兰西文化长子继承制的影响,并不服我,甚至想要独立。
她讲得很认真,似乎不会察觉到身旁的目光。罗伯特大着胆子看向女公爵,看见阳光透过她纤长的睫毛和飞扬的发丝,把她轻盈的鼻尖照得透亮,仿佛有天使在上面舞蹈。
女公爵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当时我做了一件事,就是向被战争拖垮了国库的法兰西老国王路易六世买下了阿基坦的盐税自主权,代价是相当于整个阿基坦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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