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
你怎么一个人就...银霜突然出声,又极快咽下了后半句。
梅沉酒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我本以为这些人都听命于之磊,没想到居然跟在身后监视。由此可见,他们是晏佑的人。
难不成晏帝只是假意信任左先光么?银霜抿了抿唇又道:...秦宇身为商贾,虽得钱财却无权势。若左先光能以取代杨平作为条件让秦宇动手,难保他不会答应。而这样一来,他与左先光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左先光的命令他不可能不听...
话毕银霜便垂头沉思,手指在几面的木纹理上来回勾画,而后突得停滞,接着他有些惊异地抬头道:他会是商大人的下属,也是监视你的最好人选。
梅沉酒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睁眼笑开,你同我的猜测一致...左先光在此类政事上的确不曾信过任何人。她叹了一声,转而道:若裴恭所言非虚,之磊如此为晏佑着想...真是不知道该可怜谁呢。
一路驱车回到府中后,早早候在院内的祝月便快步上前拉过梅沉酒领着银霜去就食。
虽是清淡的豆粥外辅三碟鲜咸的小菜,梅沉酒却迟迟未动筷。祝月侍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犹豫着继续道:姑娘若是觉得不合胃口,我就再叫厨子拣几粒咸杬子来下口?
银霜放下碗对她道:...你很心不在焉。
梅沉酒抬头笑答:只是想到一些事罢了。她顿了顿又道:再说豆粥难熬,我怎么好意思辜负你的用心。
祝月回以淡笑,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日过辰时,梅沉酒脑中仍存着用饭时的那些散乱思绪,就连平常翻的策论也没有读下多少。她最厌弃自己的精力被没有由头的推论占得一干二净,索性决定练字定神。于是起身寻来黄纸,而后开始慢条斯理地磨墨。
正当她打算提笔写下第一个字时,忽得传来敲门声。随即是男声响起,公子,府外传是宫中安大人来访,有要事相传。
梅沉酒没有抬头。她轻悬臂腕,勾出的撇捺劲而有力。待人话毕,天一字便呈显在纸上。她左右瞧这字不满意便再次蘸墨,嘴中朝人应道:哪个安大人?并非她胆大包天吊着宫中的来侍不理,而是这位姓安的大人着实可疑。
朝中中常侍三名中官无人姓安不说,其中一位唤潘茂豫,平日里最得帝皇恩宠。若不出意外,晏佑当是吩咐他来传手谕才对,何故冒出来个安大人。
门外的侍仆还在支吾,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难题。梅沉酒当下撂笔推门而出,边走边向人道:做事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是真不清楚始末,只需把自己清楚的都说出来。侍仆顺从地跟在她身后应是,没再多话。
与其他人的府宅不同,商崇岁的此处宅邸庭内留有泥地。梅沉酒刚至,便瞧见一人小心避开过膝高的决明抬头目不转睛地赏那栽植的雪色玉兰。
她一挑眉,试探唤道:安大人?
那人倏地一惊立刻转头,清秀的脸上涨着红,看来是被她吓得不轻。他弯腰拂开决明而后快步跑到梅沉酒身前恭敬行礼:小人安六,见过九公子。
梅沉酒见他年纪尚轻,低眉顺目的样子让人难生厌恶。她笑着问道:你认得我?
安六抬头对上她的眼缓缓答道:两年前上元时分,公子陪同商大人赴宫宴。七殿下那时不慎将茶水洒落,于是特命小人领足下前去换衣。
梅沉酒察觉到他话中含着些无奈的感慨,心里浮上些愧疚。她记得她进入宫宴的由头,记得那场宫宴汹涌的明争暗斗,却唯独忘记了那时引路的寺人。梅沉酒点点头继续道:我记得了。不知安大人今日来,是要通传什么要事?
九公子唤小人安六就好,大人实在不敢当。安六再行一礼,然后从袖袍里取出尺长的丝帛递到梅沉酒手中,干爹不在宫内,陛下便命小人前来送谕。
梅沉酒一愣,你说的可是潘大人?宫内中官只有潘茂豫曾与她打过几次照面。
正是。话毕安六垂头立侍,意味不言而喻。
梅沉酒不再多问摊开谕旨,几行楷书跃入她眼帘。
朕遣商中丞前去邢州已久,半月以来却未得佳音。朕恐事生异,又闻梅郎佳才,现特命中丞之子梅沉酒前去协同商崇岁化邢州之难。
晏佑的说辞极其含糊。若非她先前同左先光谈过此事,定然不会想到这未得佳音竟是个如此复杂的局面。看完后她便整齐叠好手谕,郑重对安六道:在下定不辱皇命。
如此,小人便先回皇宫复命。几乎是在梅沉酒话毕,安六就俯身回敬接上了这句应答。
梅沉酒微一蹙眉。她原本还想再旁敲侧击问些情况,见人如此着急便也不好多言,只能报以淡笑。
安六如释重负般长松一口气,提袍就往府外大步走去。
梅沉酒站在原地思忖片刻,仍旧按捺不下自己心中的疑虑,于是收好手谕随在安六身后走向府门。
内设绛紫滚金软帘,侧窗显出那方嵌联珠孔雀的纹样,她识得正是潘茂豫的马车。而安六似已坐稳,舆身不再摇晃后,车夫便向她颔首示意扬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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