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素娘迎上去,程箴几乎小跑着上前携住了她的手,关心道:“屋外冷,快进屋去。”
程子安看得牙疼,笑着见礼,道:“阿爹,阿娘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崔素娘不搭理他,不错眼地打量着程箴,道:“怎地瘦了这么多?”
想必是到江南办事不顺,程箴比出发时是瘦了些,不过看上去精神尚可,他忙宽慰道:“我没事,就是赶路时歇不习惯,回来养几日就好了。”
庆川送了热水进屋,程箴洗漱更衣后,一家子热闹闹用过饭,坐着吃茶说话。
程箴说了一路去江南的情形,花楼机的事情已经解决,他在回云州府时已经听过了一些,问了程子安详细的情形,长长舒了口气。
“江南那边的铺子,东家们倒客气,毕竟云州府离得远,对他们的生意买卖没什么影响。只工匠难得,造一台极为不易,他们着实无能为力。幸好能从京城找到将作监的工匠们来帮忙,解决了问题。当时我愁得吃不下睡不着,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程子安道:“阿爹辛苦,费心了。等到工匠书编撰出来,以后这种情形,就会好一些。”
程箴询问了工匠书的事情,听到程子安仔细介绍,感慨万分地道:“我走了这一遭,方真正明白,匠人的厉害与重要之处。我们读书也一样,世家大族府中,名家大儒批注的书藏了一大堆,应有尽有,而穷人家,连黄历都买不起。以后的工匠书,要如《三字经》那样易得,还能让寻常的百姓能读得到才好。”
程子安点头,道:“阿爹放心,这本书出来,我就没想过要让世家贵族垄断,二表哥那边已经在寻印刷的铺子,准备打量印刷,随着小报出售,而非进书斋去卖。”
大周除了朝廷邸报,各地还有五花八门的小报,花上一两个大钱就能买上一份,食铺,大车店等地,只要是热闹的地方,都没买到。
工匠书肯定不会如小报那样便宜,程子安是想借小报的售卖路子,让工匠书先走进底层。
世家大族想要出手,掌控在自己手中,等到书铺开之后,就为时已晚矣。
崔素娘听着他们一提起公事,就说得停不下来,她见缝插针,着急问道:“阿宁的亲事如何了?”
程箴神色黯淡了几分,叹了口气,道:“素娘你先别急,我这次就是在青州府耽搁了一些时日,回来得晚了些。”
程子安与崔耀光的信送到青州府,已经晚了,孙仕明不顾崔婉娘的阻拦,一顶小轿将阿宁送进了青州府的陈氏,做了陈三爷的第三个小妾。
陈氏与以前明州府的辛氏一样,家大业大,陈三爷的大哥在蓟州府任通判,二哥考中同进士,在燕州府一个县做县令。
陈三爷已经三十五岁,家中正妻生了三儿两女,小妾又生了三个庶子庶女,妻妾子女成群。他读书不好,捐了个员外郎,留在青州管着府里的庶务,陈氏坐拥良田无数,在府城开了两间食铺,一间银楼,两间布庄,好几间杂货铺。
陈氏富贵自不用提,令孙仕明不要脸面,一头扑上去的主要原因,还是陈三爷含糊其辞许诺过,以后成了亲戚,他能去给陈二爷做师爷。
孙仕明自知科举之路难,去做师爷也是一种出路。县令的师爷,与知府通判的师爷又不同,有了这层亲戚关系,东家看重,发财自不用提,说不定东家得了造化,他还能跟着混个官身,借机步入仕途。
照理说程子安官至知府,比陈二爷还有出息造化,孙仕明应当来攀附他才是。
自从一次次落第之后,孙仕明就隐隐恨起了程子安,一心与他别起了苗头。
要是程子安当时在京城引荐他认识贵人,拉扯他一把,他如何会落榜?
程子安自己靠着结实到了相爷,长公主府,最后考中了状元,却将他这个姨父踩到了脚底!
何况,程子安当官之后,亲戚半点好处都没得到,崔氏作为他的舅家,崔耀祖夫妻还在青州府卖蜜饯,赚着些辛苦钱。
崔耀光倒是舔着脸皮贴上去,勉强沾了他的光,到了云州府做买卖。
阿乔已经快下场考举人,他这个表哥,却从未表示过一句!
孙仕明削尖脑袋钻营,阿宁不过是个姑娘,要做正头娘子,只能寻到小门小户,夫家没出息,也帮扶不到娘家。
富贵人家的妾室,比正头娘子还来得风光,要是能生个儿子,哪怕是庶子,始终姓陈,以后读书考学,能得到陈氏的帮扶,何愁前途。
妾归且,骨血断不了。要是阿乔有了出息,陈氏断不会忘了他这个外祖家。
孙仕明的算盘打得哗啦响,崔婉娘再糊涂,也不肯将阿宁送出去做妾。
孙仕明阿娘受了他的怂恿,婆婆夫君一起压下来,崔婉娘哭瞎了眼也无济于事,阿宁一个弱姑娘,又能奈何?
崔耀祖收到程子安的信时,阿宁已经进了陈府,木已成舟,他本来就不算不上顶顶聪明,程子安信上的指点他都能看得明白,却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办才好。
程子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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